劉徹聽著黃門把太后問的問題敘述一遍,便知他母親會找他。果然,午時使人過來,請他去長樂宮用飯。
王太后吃著黃瓜炒蛋,似真似假的抱怨:「哀家聽說那個衛氏老實巴交,平日裡都不曾出昭陽殿,沒想到還有此等本事。」
「是嗎?」劉徹笑著看著他娘,「衛氏有何能耐?母后不妨直說,也讓兒子長長見識。」
王太后噎了一下,她這麼說不過是詐劉徹,她連衛萊是黑是白都不知道,又怎知她會些什麼。
「什麼事你舅舅不能辦,非要一個女人出面?」王太后不再同他繞彎子。
劉徹想到那份密保,放下筷子,「母后不怕氣暈過去,兒子也不是不可以告訴您。」
「同哀家有關?」王太后下意識問。
劉徹微微頷首。
王太后不禁回想她這些天都做了什麼。
劉徹道:「同母後本人無關。」
「那還能有什麼——」猛然想到她剛剛說過的話,「你舅舅?不可能,他昨兒還來探望哀家,不像有事的樣子。」
劉徹給春陀使個眼色,春陀帶人出去,令人看住太后宮裡的人。
王太后最愛的黃瓜炒蛋吃不下去,「徹兒,別嚇唬為娘,出了什麼事?你快說。」
「封國王爺無詔不得進京,也不得在京城逗留太久,包括其家人,是也不是?」劉徹問。
王太后的心臟不安地跳動一下,有個不好的預感,頭皮隱隱發麻,回想起小黃門上午說的內容,試探性問:「淮南王之女劉陵?」
依照劉徹的計劃,再讓劉陵逍遙兩年。豈料那日得衛萊「點撥」,劉徹開了竅,又聯想到上輩子被淮南王和田蚡糊弄十幾年,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現在不好弄死淮南王劉安,還不能嚇唬嚇唬噁心噁心他們嗎。
劉徹點頭,道:「是的。她此刻便在太尉府。」
王太后脫口而出:「不可能!」
劉徹笑眯眯看著太后,眼底沒有一絲笑意,「朕在太尉府找到劉陵,母后又當如何?」
「我——我——」
堂堂太尉收留封國王爺之女,王太后滿腹辯解的話卻連她自己也無法說服,如何說服她這位敢同太皇太后扳手腕的兒子呢。
沒有逼宮在前,王太后也敢利用手中的權利為她弟弟謀劃一二。那場迅如雷電的宮變讓王太后清楚地認識到她兒子已長大,不再是十年前那個嬌弱的小太子,王太后收回所有蒼白的語言。
劉徹敢說出來,想來已有主意,王太后無力的撐著方幾,滿眼乞求的看著他,「徹兒,那是你舅舅啊。」
「他不是朕的舅舅,還能活到現在?」劉徹反問。
王太后的心思活絡開來,急切地問:「你沒想過要他的命是不是?」
「他是母后的弟弟。」沒有她的隱忍謀劃,絕沒有現在的劉徹。前世都能讓幫助過他的館陶公主安享晚年,不介意稱呼她那個面首為主人翁,重活一世,又豈能忍心他的母親因為他而終日唉聲嘆氣,以淚洗面。
最好的辦法是田蚡疑心生暗鬼,自己把自己折磨死。母后不會怪他,日後想起田蚡也是失望,沒有傷心難過。
王太后臉上多了些許血色,「徹兒,你舅舅那人母后再瞭解不過,貪財好色膽子小,絕不敢做那等大逆不道的事。那個劉陵你也是知道的,嘴巴巧顏色好,你舅舅十個也玩不過她一個。」
劉徹料到他母親會這樣說,蓋因類似的話他母親上輩子就說過。劉徹挑起眉頭佯裝意外,「母親是說舅舅一時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