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徇私利己嗎,那也沒有,人家科官上到皇帝,下到百官,人人都可以糾察,包括他這位內閣首輔。
可是荀允和有別人可參的地方嗎?沒有。
從大晉立朝至而今,荀允和是所有四品以上官吏中被參的最少的官員,他兩袖清風,老成謀國,從不徇私枉法,事事以社稷為先,這樣一位高山仰止的朝官令所有人望塵莫及。
荀允和很顯然利用各科給事中將六部九司牢牢捏在手中,並控制著所有衙門政務效率。
對於深諳制衡之術的皇帝來說,荀允和這一招很明顯使在他心坎上,有了各科給事中,都察院與東廠,三駕馬車並駕齊驅,他這皇位做的穩穩當當,至於上諫皇帝,哪個科道官沒事逮著皇帝封駁,更何況這些年挺身而出的御史少嗎?
有了科官,皇帝多了一份制衡御史的籌碼。
果然,論政務水準,朝廷無人出荀允和之右,還得是他呀,皇帝默默嘆著。
荀允和利用這個機會大刀闊斧改革,上裨於君,下利於民,百官雖愁卻也不得不服,明顯被束手束腳的裴循也不得不服,這一次讓他見識到了這位內閣首輔高瞻遠矚的手腕。
他玩陰謀,人家來陽謀,還將他製得死死的。
有那麼一瞬,裴循很懊悔上回沒能逼著皇帝下旨,賜了裴沐珩與徐雲棲和離,如此荀允和也不至於為了女兒l幫襯熙王府。
岳丈回京,裴沐珩明顯鬆了一口氣,料定荀允和這幾日忙著科官落地,沒功夫回府,裴沐珩不急告訴他章老爺子的事,而是上了一道摺子告病修養,那日之事多少讓皇帝心裡生個疙瘩,於是裴沐珩打算避避風頭。
嘴裡說著告病,也不至於要真“病”,可就在這個念頭滑過腦海時,裴沐珩猛地想起了一句話。
“那些小夥子沒病也整出些病來,紛紛列隊等著我們姑娘把脈。”
“哎,五姑娘是知道的,我家姑娘旁的都能拒絕,唯獨不會拒絕照看病患”
想起這些,裴沐珩登時就立住了。
今年的冬比往年來得早,十月底便烏雲重重,飄起了小雪。
裴沐珩負手立在斜廊下,漆黑的雙眸翻騰著些許深思,高挺的鼻樑被燈芒映照劃下一片暗影,他深深凝望著清暉園的方向,腦海被這個念頭蠱惑著,又蠱惑著。
默了半晌,這位矜貴內斂的主兒l開了口,“黃維,府上有冰塊嗎?”
“啊?”黃維滿臉不可思議,“您要冰塊作甚?”
裴沐珩面不改色道,“既然告病,就不能弄虛作假。”
黃維吃驚看著他,狠狠眨了幾把眼,“不是吧三爺,您要動真格的呀,您說告病,滿朝文武心知肚明,又不會有人來府上查驗,再說了,生病這種事可大可小,您若是說頭疼,那太醫還能說您不疼?您何必多此一舉呢。”
面對黃維的喋喋不休,裴沐珩只一句話,“我就要生病。”
帶著幾分不可理喻的篤定。
這不同尋常呀
,黃維是屬狗的,鼻子很靈,目光轉悠一圈落在遠處的清暉園,很快反應過來,猛拍了把自己腦門,
“奴婢這就去弄。”
夏日已過,存冰早用完了,這會兒l雪還沒下呢,誰家還有冰?
可巧隔壁荀府地窖還留了一些,黃維火急火燎搬了過來,擱在書房的浴室裡。
隨後他就看到自家主子著人備了一桶冷水,又利索地將盆裡的冰倒下去,很快浴桶裡冒出騰騰寒氣,光看一眼黃維都要打哆嗦,眼看裴沐珩要脫去衣裳跨進去,黃維猛抱住了他的胳膊,
“三爺,三爺,這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裴沐珩無動於衷,他這幾日身在朝堂,徐雲棲對著他也是不聞不問,他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