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屋中也是溫暖如春。這樣的條件,哪裡是老宅那間只經過簡單修復的小樓能比的?
謝老太太再也不提什麼回老宅去住的話了。就算要提,也得等到天氣暖和起來再說。
她甚至在猶豫,要不要等到明年開春後,天氣變得暖和了,再說回金陵城的話?雖然謝映容那死丫頭十分可惡,但這樣寒冷的天氣,真叫她跑幾百裡的路回京城去教訓孫女兒,她這把老骨頭哪裡抗得住呀?金萱堂裡都沒這麼舒服呢,還是留下來好好享受一回兒子的孝心吧?
謝老太太沒讓別人知道她的內心已經動搖了,當著文氏的面,她還要時不時敲打一句:“你要是嫌我老太婆太礙眼太多事了,大不了我回老宅住去,也省得受你們的氣!”每次她這麼說,文氏都要露出幾分惶恐不安的表情。那麼,只要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添個菜、燉個湯、做件新衣裳之類的小事,文氏都會答應下來。
謝老太太對兒媳的孝心,勉強還算滿意,畢竟比孫女兒謝慕林強多了。只是很遺憾,文氏沒有從前那麼聽話了,既不肯順著自己的心意,說宗房、宋氏又或是謝氏族人的壞話,也不願意叫孫子們少上兩天學,專門留在家裡陪自己。然而謝老太太再不滿意,也沒法拿這些事來抱怨,因為她知道,謝慕林還在家裡呢,每日都來看她,一旦知道她為了這種事發作文氏,嘴裡絕對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來,還處處都佔了理,駁得她無話可說。謝老太太不想自虐,因此沒有犯蠢。
文氏不知道謝老太太內心的想法,還覺得不安呢。她跟女兒私下商量:“這幾日惹老太太生氣了,咱們要不要想點法子,哄她老人家高興一下?”
謝慕林差點兒沒忍住翻白眼:“老太太這幾日吃好喝好睡好,安逸得連在遊廊上轉幾圈活動活動身體,都不樂意動彈了,哪裡象是生氣的模樣?娘就別多事了。你還能想出什麼法子來哄她?總不能真讓兄弟們拋下學業,只奉承老太太一個吧?這幾日書院裡雖然復了課,但謝家角每房出人輪班巡視的任務卻沒有停下。大哥二哥和三弟每天既要忙功課,又要跟族人一道冒著風雨巡視族地,就夠辛苦的了。娘還是別給他們添麻煩了吧?”
文氏嗔道:“難道我會如此不近人情不成?你二哥也是我的親骨肉,顯之、徽之雖不是我親生,也跟我親生的沒兩樣了,我怎會不心疼他們?我是想著,近來天氣不好,族人們也少有出門的時候,婦人們個個都只能待在家裡做活,怪悶的。我們不如挑一兩個說話風趣又有眼色的晚輩婦人,讓她們來陪老太太說話聊天解悶,如何?”
謝慕林吃了一驚:“這能行嗎?宗房那邊不是說……”
文氏擺擺手:“我在宗房探過你大伯孃的口風了,她沒說不可以,只是讓我挑人時仔細些。我想著,老太太從前在族裡住的時候,沒少得罪人,那些曾經與她有過仇怨的房頭,只怕就不合適了。曾經在老太爺作坊裡做過事,或是參過股的,也不合適。”因為這些人都算是被謝老太太坑害過的人,就算嘴上說不在乎,心裡也難免會有怨氣呢。
文氏想到的是那些曾經在外頭謀生,近年族裡日漸興旺之後,才重回老家的族人。這樣的族人,人情世故皆通,又見過世面,更與謝老太太無仇無怨,說起話來也少些顧忌。
文氏這麼說,謝慕林倒是想起了一個人:“閨學裡有位族姐,閨名很特別,叫鶯鶯,我記得她家是在十年前才從外地遷回來的,父輩在很年輕時就出外謀生了,做的是印書作坊的生意,包攬了竹山書院的所有印書活計。這位姐姐的父親已經去世幾年了,家裡是長兄長嫂當家。她那長嫂我也見過,好象是姓柳的,說話挺斯文,但很機靈知趣。”
文氏立刻就想起來了:“是謹滿媳婦吧?她確實是個機靈又風趣的人,年紀才二十出頭,禮數周到,又不失活潑,在長輩面前不拘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