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母和養母都不在,她這個掌管六宮的貴妃就該做些表率,反正也不是她親生的兒子離京,這種小聚的家宴隨便弄一弄,說得過去就成了。
與五皇子和七皇子的磨磨蹭蹭,想盡辦法拖延不同,蕭明稷離京十分爽快,根本不像是另外兩個弟弟那般,讓母族與妻族在御前上下打點求情,延遲出京的日期。
只是他素日收集了許多古玩,京中尚且有一些御賜的田產與一處藏嬌的別院,總得有些時間來打理妥帖。
當皇子們自己安分守己的時候,特別是沒什麼寵愛的那些,聖上並不會特別留心,鄭玉磬提議的時候也只是淡淡囑咐幾句,聖上將她視作皇后,鄭玉磬要盡一盡嫡母的職責,在皇帝看來也沒什麼不妥當的。
反倒是與鄭玉磬一同用膳的時候說了自己那兩個母妃出身顯貴的兒子幾句,吩咐內侍盯著些楚王與趙王,省得他們總不識好歹,為著那幾千戶的食邑來鄭玉磬面前鬧。
“朕願意給的時候便是金山銀山也不會吝嗇,但是天下皆為朕躬所有,朕不願意給的時候,也容不得人覬覦。”
鄭玉磬等著蕭明稷府上遞了摺子進宮,隨意整治了一桌家宴,邀了聖上作陪,三個人同桌而食,勉強像是一家人。
臨別辭行雖然是大事,但是聖上也未必會在嬪妃宮裡賞臉用膳,溫和勉勵自己的兒子,聖駕留在錦樂宮,不是因為如今的周王多得皇帝寵愛重視,而是因為鄭貴妃得寵。
但是膳用了七分,一個御前內侍匆匆進來稟報,顯德靠近聖上的耳邊低語片刻,聖上略變了些神色,同鄭玉磬溫和地說了幾句“前朝事多”,瞥了一眼這個安靜用膳的兒子,方才起身返回御書房。
天子起駕,錦樂宮裡的人自然是好一陣忙亂,鄭玉磬返回膳桌的時候看見半冷的美味佳餚和與菜餚相比更加敗人胃口的蕭明稷,倒也沒了用膳的心思,面上帶了些標準的偽善假笑。
“三郎可吃好了?”鄭玉磬關懷道:“若是好了,本宮也不留你,三郎辭別見過父母,便出宮啟程吧。”
“若是在京中有相熟的官員,十里長亭送一送,想來聖人也不會太在意。”
蕭明稷坐在貴妃的對面,將她看了又看,忽然失手落箸,瞧了一眼身旁的內侍,止住了他們近前伺候的意圖。
他自己俯身拿了那落下的筷箸,隨後面不改色地交給了內侍。
然而鄭玉磬的面色卻為之一變,只有她與蕭明稷兩人知道,那掩在石榴裙下的繡履被人在鳳頭處被人不輕不重地捏了幾下。
小小的尖被人捏在手中,隔著錦緞布料,金銀絲線繡成的鞋面,感受到了他的怒氣與不滿。
“三殿下,你該知道什麼是適可而止,”鄭玉磬將自己的足收了回來,淡淡瞥了一眼蕭明稷,“若是殿下不喜歡這般親近,本宮安排分桌而食似乎更符合天家顏面體統些。”
“勞鄭母妃掛心,兒臣還是覺得這般更親近些。”
蕭明稷淺笑舉杯,邀鄭玉磬共飲素酒,謝她這般費心整治,但是卻低聲對鄭玉磬笑道:“鄭母妃真是偏心,阿爺方才手腳不老實,娘娘都能笑著佈菜,怎麼到了兒臣,竟是這樣吝嗇,輕沾芳澤也不肯?”
他細細打量鄭玉磬玉容生霞,隨手夾了一道醬牛肉,意有所指:“娘娘果然是最受聖人寵愛的。”
國朝不允許食用牛肉,皇帝重視農耕,因此朝廷一直禁止食用耕牛,嚴防有人偷牛賣到湯鍋,但是有一日宮裡偶然上了這道菜,貴妃逗趣,餵了長牙的秦王殿下一小口,倒叫這小孩子念念不忘。
聖上當然不會虧待自己寵愛的幼子,這禁令當然不針對未來的太子,他吩咐膳房開了小灶,但是依舊只能給他吃一點,一是因為他不能吃鹽太重的東西,二來幼兒腸胃嬌弱,牙口也不行,牛肉吃多了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