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蕭明稷是為了留住這個孩子口不擇言,第二日從帝后共臥的榻上醒後聽萬福派人偷偷來告密,說聖人下朝之後在紫宸殿裡偷偷服了能叫人無孕卻能有生產之痛的藥,險些將早膳的粥都噴出來了,但是見來人煞有其事,連取笑的心思都淡了,直接往紫宸殿去了。
皇帝給不少不聽話的女子用過這些藥,包括先帝的鐘婕妤,但是用到自己身上還是頭一回,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成效,他服用了三份的量,把萬福都嚇得不成,連忙傳到立政殿去,讓鄭玉磬過來瞧一瞧,勸著聖上服用催吐的藥劑才好。
紫宸殿的內殿裡已經沒有了外人,等鄭玉磬過去的時候見殿內慘狀根本顧不得取笑,著實吃了一驚。
然而皇帝服用的劑量太大,藥效已經發作,她瞧著帳中的男子疼了足足十個時辰才停下。
這本來就是對付嘴硬犯人的藥,江聞懷沒有研製過相應的解藥,也束手無策,只能中途稍微開些鎮定的藥劑指望能舒緩疼痛,但是皇帝也一口沒喝,硬生生疼了許久,口角流血,昏厥過去才罷休。
這件事雖然隱秘,但是也並非全然密不透風,過了兩三個月,等天子在朝上說起皇后有孕之事,該知道的人已經都知道聖人這些時日為什麼憔悴非常了。
聽說聖人在紫宸殿犯了一場病,後來病雖然好了,但是卻添了些症候,據說皇后半點反應也沒有,白日裡進膳極香,夜裡睡得也安穩,但是聖人反倒是一聞見飯菜的味道就噁心,加之憂心前朝內廷,即便是皇后有娠這般的好訊息,也是一日日清瘦了。
不過群醫會診,雖說治療上束手無策,但也有幾位民間的大夫見過此類病症,說是夫妻恩愛,或許會有此症,若是皇后這一胎平安落地,這樣的好訊息大抵就是今上的一劑良藥了。
元柏也已經近十歲,皇室男子早通事些,對於這些知道得還是比尋常的孩子多,對今上的無恥也心知肚明,因此得知母親有孕並未太過吃驚,悄悄入宮探了一回,詢問阿孃的真實意思。
“這個孩子萬幸是個公主,幾位長安裡有名的民間大夫都是瞧過的,大抵不會錯,你阿孃我才敢鬆一口氣,否則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驗證了朝野流傳的說法,“它在我腹中倒是不愛鬧的,和懷你的時候比彷彿是沒有一般,只是你皇兄倒是愛折騰,把自己弄得一口飯也吃不下去,簡直是自作自受。”
“我曾想過幾回,除卻今上吃軟不吃硬、這腹中的骨血又是阿孃的親生孩子,”鄭玉磬倚在榻上,面上含笑,憐惜地看著自己的長子,輕描淡寫道:“說來也是有些捨不得你。”
“若是哪一日阿孃和他都去了,這世間也只有這個妹妹才算得上是你的骨肉至親了,”她的聲音柔和,握住他手的時候與從前一般溫熱綿軟,“元柏,孤家寡人的日子難過,若是將來有合意的女子,你要記得你阿爺和皇兄的教訓,好好待人家。”
做她的孩子,說不上是幸福多些,還是不幸多些,她能將天底下男子最渴望的無上權力留給他,比那些真正的天潢貴胄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但深陷皇宮,也未能給予元柏一個真正完整快樂的童年,更不會叫他如尋常人家少年一般恣意縱馬,詩酒年華。
先帝臨終前就已經難與元柏父子相親如從前一般,而他真正的血親,也只剩下了自己與秦君宜,偏偏他生父的身子骨又不好,只怕難以陪伴東宮良久。
至於腹中的孩子,她出生便是金枝玉葉,血脈的尊貴註定一生榮寵,但或許是因為帝后之間的許多過往,她固然還是極為喜歡孩子的,但那份來自母親的慈愛並不如一開始純粹而強烈,反而是權衡之下才保留了這個孩子。
她話中的他自然不是已經故去的中宗皇帝,也不是疼愛懼怕皇后的名聲都傳到突厥去的今上,鄭玉磬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