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嬪妃。
只是她面上神情淡泊,實在是沒有那等少女鮮活的朝氣。
而額頭上的那一處傷痕雖被髮髻巧妙掩蓋, 可是他們這些人誰不是心知肚明?
他心裡暗歎了一聲,親自攙扶了鄭玉磬過來,低聲道:“娘娘夜裡服侍聖人辛苦了, 大家的脾氣原本就是有些不好, 一時不悅, 反倒是叫娘娘受了委屈,您一會兒進去的時候多少說幾句好話,哄得聖人笑一笑, 天底下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
“娘娘愛吃蜜漬桃脯牛乳,點心愛吃杏仁酥,聖人怕您早膳沒有用好,都給您備著呢,”萬福小心翼翼扶著鄭玉磬,比對待任何一位娘娘都謹慎,“您不知道,之前衝撞了您的萬喜已經被割了舌頭,打了三十杖逐出宮,受刑不過而死,聖人心裡一直都是最在意您的。”
鄭玉磬聽他說了這麼多,也便是那一句“大家的脾氣不好”是真的,其餘都是假的,但是她也知道萬福是有心說和,皇帝喜怒無常,對待自己手底下的人卻還算得上是不錯。
萬福也有些嘆息,聖上在大面上講情理,可實際上是一個護短的人,為了鄭太后,主子能將伺候了自己許久的奴婢懲罰至斯,已經是他沒見過的了,因此雖然大家都知道聖人並不是什麼好性子,可對待外面人的時候還是有幾分冷眼看人。
但是聖人雖然將鄭太后折磨了一番,可是心底也未必能有多麼暢快,今日上朝的時候臣子們都有些驚訝,不知道聖上是為了什麼,神色竟然這樣不佳。
“內侍監說的是,”鄭玉磬每走一步都要感受到他帶來的痛苦,然而卻要不停地聽他身邊的人在說皇帝的好話,她微微頷首,“我省得了。”
她走進書房的時候書房裡已經換上了清甜的果子香,很像是她當年為蕭明稷調配的那樣,蕭明稷已經換下了朝服,端坐在御案之後,沉思的模樣一如上皇。
鄭玉磬失神片刻,才見蕭明稷抬頭看向她。
“過來磨墨,”蕭明稷見她面上蒼白,眼中也未見半分情誼,便也不耐煩同她多說,重新看向奏摺,“朕勸太后最好還是少擺些架子,省得自己吃虧。”
他常常恨鄭玉磬這樣的倔脾氣,為什麼對他便不肯低頭,然而他又眷戀當年的音音,她在外人面前是那麼恬靜嫻雅,矜持內向,然而私底下卻又十分放得開,會體貼郎君,溫柔小意,全心全意地順著他,叫人不能自持,只惦記著什麼時候將人娶回來。
她喜歡金銀珠寶,亮閃閃的首飾衣裳,這都是正常的,他並不會吝嗇這一點金銀在自己的妻子身上,她除了有些時候太善良,替那些不該得到原諒的人求情,有時候醋意又太濃,說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好。
他太過心狠,才會喜歡音音這樣善良單純的女子,想著在自己身邊留一寸乾乾淨淨的世外桃源,但是她對別人善良,對自己剩下的便只有厭惡和逃離。
鄭玉磬想著今晨的事情,低聲應了一句,並無什麼抵抗,過來替他研磨。
她昨夜本來已經是不想活了,連帶著元柏一同去死的心都有,索性破罐子破摔,但是現在卻又有些動搖,想看著他去死。
人總是這樣悲哀,生得出去死的勇氣,但是等到想要活下來的時候卻又不敢反抗。
美人玉腕半露,素手撥弄硃砂,那濃黑散香的墨條被如玉一般的手握住,緩緩研磨硯中清水。
那沉穩而緩慢的沙沙聲叫人心靜,紅袖添香無疑是賞心悅目,叫人難免回想當年的舊時光。
他們當年似乎在男女親熱上並不是多麼嫻熟,最大膽的接近也只限於唇齒,平日裡便是長久地注視對方,也會覺得不好意思。
除卻騎馬和觀賞火樹銀花,兩個人多數的時候還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起,或是看她在那裡調香做女紅,把玩首飾,或是她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