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喜歡看他這種有點崇拜我的小表情了,簡直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作品都一股腦塞給他,然後聽聽他是怎麼花樣十八誇我的。
站回黑板前寫字的時候,我一邊渾身血液都開心得沸騰,一邊默默嫌棄自己:「哎,盧沛啊盧沛,你怎麼能這麼虛榮呢,邊巖還沒張嘴誇你呢你這就要上天了……」
不過,我很快就原諒了自己:張嘴誇多容易啊,誰不會說中國話呢?但那種開心又混著點小崇拜的表情,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出來的啊!
按照之前紙稿上的設計,我橫著粉筆在黑板上淺淺描了個輪廓出來。
耳邊是邊巖給方嘯講題的聲音:
「這就到最後一步了,你自己想想該怎麼做。」
沉默,沉默,還是沉默。
半晌,方嘯才有氣無力道地哀嚎道:「不知道啊……」
邊巖又等了一會兒,才說:「不是用這個公式嗎?」
方嘯瞬間換上了一種發現新大陸的語氣:「我的天啊!還有這麼神奇的公式啊!我怎麼都不知道!」
邊巖頓了幾秒,說:「之前老師不是把所有物理公式都整理到一張紙上了?你們班沒發?」
「什麼時候啊,是不是被我當廢紙扔了……」
「服了你了,我把我的找出來給你吧。」
「你不用了啊牙牙?」
「我之前都記得差不多了。」
……
有那麼一瞬間,我突然覺得,這樣默默喜歡邊巖的日子,這樣相互陪伴又心無芥蒂的日子,其實也蠻好的。
真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而我們也不用面對殘酷的高考和之後的各奔東西,更不需要以一己之力對抗那些隨時可能會降臨的不公平。
可是不行啊,我們還是要繼續長大,慢慢變得強大又無堅不摧。希望到那個時候,我已經得償所願地牽到邊巖的手了吧。
我回頭朝他們說:「哎,幫我看看,字寫得歪不歪啊?」
「不歪,」邊巖正在桌洞裡翻他那張公式,冒出頭來笑嘻嘻地說,「好有藝術感啊!」
我大言不慚:「那可不!」
——
正式評審那天,我也是評審小組裡的一員,混在七個人裡面從一樓走到五樓。
快走到諾貝爾班門口的時候,有幾個同學開始交頭接耳地小聲嘀咕起來:「要看學霸們辦得板報了,好激動啊!」
「瞎激動啥啊,學霸們都埋頭學習,估計辦得特敷衍……」
「就是啊,學霸們哪有閒情逸緻辦板報啊……」
進了他們班,我下意識朝邊巖那個方向看。
他估計正做題,被一群人的腳步聲吵得抬起頭。我倆目光對上,他彎起眼睛朝我笑了一下。
身邊一個同學用胳膊碰碰我:「哎,他們班辦得還挺有特色的。」
我偏過頭笑笑:「是唄。」
走出教室,幾個人迫不及待地議論起來:
「其實還不錯啊,比我之前想像的好多了!」
「還是挺敷衍的吧……就畫了梅花然後寫了幾個字,有點投機取巧的意思,你看別的班排得多滿當啊!」
「也不能這麼說吧,我覺得挺有美感的,有的班是挺下功夫的,內容也充實,但是感覺像小學生辦的。」
「學霸們是不是請外援了啊,梅花和字型一看就是下了功夫設計的,我怎麼不知道他們班還有這號人才啊?」
我跟在幾個人後面,嘴角翹老高,在評分本上寫了個分數,心裡有種打怪升級、順利通關的滿足感。
我同桌慢了幾步,退到我身邊慢悠悠地小聲問:「哎,同桌,你老實交待,他們班板報是不是你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