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拍了兩下他的手心,低聲安慰道:「乖,我不走。」
我接了熱水,拿毛巾蘸著給他擦了臉和脖子,一點一點地擦過去,又甜蜜又心酸。想到這個人以後可能會不屬於我,我心裡的難過像潮水一樣一波一波地湧上來。
我俯下身子,嘴唇輕輕碰了下他的額頭。
其實我更想吻他的嘴唇,那兩片薄薄的、在酒精作用下泛著嫣紅光澤的、微啟的嘴唇,對於賊心不死的我有著極大的誘惑力。
我盯著看了片刻,終於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在他嘴唇上落了個清淺的吻。
好了,抬起身的那一刻,我對自己說,死也無憾了。
門外忽然有人敲起門,我起身去開門,外面站著服務生。
「有什麼事嗎?」我問。
「您是兩位入住是吧?剛剛開房只登記了一位身份證,我們現在要求每個住客都要登記,您拿著身份證和我到前臺登記一下吧?」
「哦,我找一下,您先等等。」
我走到衣架旁,把邊巖的外套拿起來,把手伸到他衣兜裡想摸摸有沒有身份證,他口袋裡東西不多,我順手一掏,竟掏出了一塊手錶。
一塊和我手上一模一樣的手錶。
棕色的皮質錶帶,簡潔的錶盤泛著瑩白的微光。
我呆住了。險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我把自己的手腕抬起來,兩塊表對到一起,真的是一模一樣,甚至連秒針一步一步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我腦子裡瞬息萬變閃現過無數個場景,還沒來得及抓住什麼想法,門外的服務生催促道:「找到了嗎?」
「哦,」我回過神,從另一邊衣兜裡摸出錢包,拿出身份證走了出去。
我心不在焉地等待前臺登記完,不住地看手上握著的那塊表。
回到房間,我坐在床邊,盯著那塊表,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樓下,邊巖想要掏出什麼又最終放回去的手。
那個時候,他想掏出的是這塊表嗎?
我耳邊又迴響起下午那個女生的話:「兩千多呢吧?你朋友出手也太大方了吧?」
我看著這兩個一模一樣的手錶,一塊兩千多,那兩塊……
我心跳快得要衝破喉嚨,胸口上下起伏著。
所以他做家教的那些錢,全都用來買了這兩塊表,一塊在我這,一塊在他那……
所以他一直瞞著我的事情,就是他買了兩塊一模一樣的很貴的表?
所以那些天他一直很開心的事情,不是他要走了,而是他給我倆買了一樣的表?
我的天,我怎麼會傻到以為他拿去考試了?還以為他打算出國?
我到底是怎麼才會產生這種離譜到十萬八千里的想法的?
我抬手擼了把頭髮,覺得像是在做夢。
拳頭不知何時攥緊了,短短的指甲嵌在手心的肉裡,微弱的鈍痛感提醒我這並不是一場夢。但它卻比我做得任何一場美夢都美好得多。
所以邊巖……他很可能也喜歡我?
我做了個深呼吸,覺得自己快要興奮地喘不上氣來,簡直想繞著樓下跑八百圈冷靜一下,我簡直懷疑自己隨時可能因為心率過快而死掉。
我猛地轉過身,撲到邊巖身邊,恨不能立刻叫醒他,把一切都問個清楚。
可他睡得那麼熟,呼吸均勻,眉頭舒展,臉頰還帶著些醉酒的紅暈。
抬到半空的手又輕輕落在他身側,睡吧,等睡飽了再說吧,一切還不遲。
我躺在他身旁,抱著他,側臉貼著酒店雪白的床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我用手背輕輕摩挲他光滑的臉頰,心裡是飽漲充盈到快要溢位的幸福感。
「牙牙……」我低低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