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接不下這一招的模樣。
事實也的確如此,那笑得像個狐狸的人火中取栗,在他刀鋒前接下一片枯黃的樹葉,動作輕飄飄不帶一絲煙火氣。
旋即,從接觸他掌心的那一邊起,枯葉以迅雷般的速度枯木逢春,盎然的綠意迅速取代了原本灰黃的衰敗,映在雲紋紫斑的湘夫人上,好似連金石鍛造的長劍也生機勃勃起來。
諶巍的劍風在這樣的生機裡無法控制地變得柔軟,被車山雪揮袖一帶,連溫度瞬間上竄了不少,暖和彷彿春末的一抹陽光。
就在青城劍聖面前,那片綠葉像個種子一樣,違背常理從枝根處長出了嬌嫩的樹枝,樹枝長長,分岔,數個淺粉色的花苞從樹杈上冒出來,張開笑顏時順便將那馥郁的香氣噴到諶巍臉上。
這便是祝呪,繁盛之祝。
憑車山雪剛才露出的這一手,說他是當世祝呪第一人,沒有哪個祝師會發表異議。
諶巍被香味燻得頭暈腦脹,眼前都看不到路,明顯車山雪在裡面加了什麼料。
又是這種氣人的小手段,諶巍一腦門的惱火,心如硬鐵地一劍劈開這深冬裡一抹春的氣息。只見花瓣四下散落,他面前又不見了車山雪這個人。
“你跑什麼跑?”諶巍喝到,“難道能逃過喝藥?”
“不是喝藥的問題。”車山雪道。
他的聲音響起在諶巍的背後,青城劍聖愣了一愣,皺著眉轉身。
車山雪就站在他身後一丈遠,手裡還拿著那一隻快被諶巍斬完的殘花敗葉,他規規矩矩地繫著毛披風,豎起的毛領遮住他半張臉,只露出泛紅冒汗的額頭——不是被熱的,是跑出來的。
“叫你扛回去太丟面子了,”他低著頭,撥弄花心,好讓殘缺的花瓣長回來,心不在焉道,“咱們怎麼不能默契一點,你讓我偷偷回去,裝作沒出來,一切揭過?”
諶巍在心裡呵呵了一聲,道:“是不是黃連也給你既往不咎?”
車山雪將花枝一丟,愉快地說:“這樣最好。”
想得真美!
諶巍冷眼問:“車山雪,你是失魂了,不是傻了吧?”
不等車山雪說什麼,青城劍聖又說出一長串:“你以為你現在這身體可以隨便加藥的嗎?黃連瀉火解毒,吃多了把你搖搖欲滅的一把火給洩掉,我上哪裡再找個你去賠給李樂成?”
“李樂成是誰?”醒來後還沒見過李小三,車山雪茫然問。
而且諶巍為什麼要把自己賠給李樂成?還是李月城?這三個字音男女皆可,諶巍要把自己賠給一個男人很奇怪,賠給一個女人……
“是我情人?”車山雪更茫然地問,“沒聽說我有情人啊?”
“……”諶巍。
這人果然是傻了吧。
剛才諶巍一時口快,現在要解釋自己為什麼要把車山雪賠給李樂成,恐怕三千字也說不清。他也不想說,於是沉默下來,轉身去看周圍滿山的竹林颯颯。
“看來也不是情人了,”車山雪搖了搖頭,“想來也是,母后給我批命時,說過我無後的。”
這件事諶巍從未聽車山雪說過。
車山雪的母后,是大興小興嶺的聖女。
世人總有性別偏見,比方說習武的總是男子更高一籌,又比方祝呪男子比不過女子。諶巍沒見過那位長太后,卻聽說過她以女子之身隨車炎征戰的事蹟。
該是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女豪傑,竟然還會批命。
“卜本來就是供奉院的傳承之術,”車山雪道,“雖然我沒這個天賦。”
你要是會,哪裡會被虞操行坑死,諶巍心想。
“她還交代過,要好好交朋友,不要總惹朋友生氣,”車山雪接著說,“以前沒想過,現在一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