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操行道:“我這麼需要它,你竟然覺得我恨它?”
車山雪已經感到身體越來越冷了,那炙熱到不正常的鮮血並沒有給他帶來半分溫暖。但聽到虞操行這句話,他還是一下子清醒過來,壓低了聲音道:“我不明白……”
“你當然不明白,因為你到底不姓虞。”
白骨爪子伸到車山雪面前,抬起他的下巴,讓他能和骷顱空洞的眼眶中兩點幽藍的火苗對視。虞操行難得仔細打量自己這個表弟,由衷地感嘆道:“就算你長得真的很像二姨……也一樣。”
車山雪一巴掌開啟了他的手。
他撐著讓自己後背靠在不知那一具棺槨上,手背到身後,摸索著想把鋒利肋骨取出。稍動一下身軀便是一陣抖顫,還要分出精力和虞操行對話。
“你竟然有臉敢提她。”
“為什麼不能提?”虞操行並不在意他掙扎的舉動,反問,“她可是最後一代虞氏聖女,我恨不得自己是她的孩子,而不是我那個瘋了的女人的,這樣我就能從她身上獲取更多來自虞氏血脈的力量……更多來自燭龍的力量。”
終於說到這裡了。
車山雪想立刻揪著燭龍這個線頭問下去,思路卻停滯在虞操行前一句話裡。
瘋了的女人……是什麼意思?
車山雪對應該被他稱為姨母的人毫無印象。
虞飛光的長姐虞飛虹在祝呪上沒有留下什麼建樹,也沒有什麼人稱讚過她的美貌。力量上更是平凡,以致她年大幾歲,卻無法和虞飛光爭奪聖女的位置。
車山雪背過虞氏乃至大多數宗門世家的族譜師承,依稀記得她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
她死的那一年,虞操行十歲。
“十年,遠稱不上成熟,是不是?”虞操行說,“但這代表我接受過十年來自虞家最正宗的教導,表弟你苦苦追尋的上古秘聞,必須從手稿字裡行間推匯出的秘術,對我來說只是睡前故事。講實話,當年我還是蠻喜歡聽的……但也只是聽聽罷了。”
虞操行的上頜骨和下頜骨撞在一起,發出咔噠一聲,就像常人不滿地嘖了一聲嘴。
“因為我是男的。”
“虞家不會讓男人學祝呪,按照虞家的規矩,虞家的女人生下女兒會跟隨他們姓虞,生下兒子就隨父親姓了。一開始我也不姓虞的,但是後來我母親在夢中得到佔言,發現她的妹妹,虞氏的聖女,未來沒有生下女兒。”
“這可是晴天霹靂啊,”虞操行笑著說,那由鮮血流動構成的大小血管已經蔓延到他胸前,分支流進了五臟六腑,“虞家後繼無人了。”
“於是我母親將我從我父親那裡抱回來,讓我姓虞,好讓這個名存實亡的姓氏能傳承下去,但是啊,表弟你信嗎,就算這樣,就算我已經是虞家唯一的繼承人,我依然不能學祝呪。”
虞操行講到這裡有些不滿:“男人不能學虞氏的秘術,呵。”
“你偷學了。”車山雪道。
“偷學?不,我沒有你那樣的才華,”虞操行搖搖頭,“我只是等到她死而已。你看,我是虞家之主了,誰能阻止我學祝呪呢?”
車山雪聽到這裡,深深皺起眉。
他不覺得虞操行在祝呪上多費過什麼精力,這個人的確掌握許多秘術,同時他也棄祝呪的正道於不顧,這才給了車山雪迎頭趕上的機會。
至於祝師的早晚課,冥想,車山雪甚至一次不曾見到他做過。
虞操行好像知道車山雪在想什麼,為他解惑道:“那個時候,我對祝呪其實也沒那麼感興趣了,我之所以鑽研,是為了搞明白,整個大興小興嶺的祝師都沒有傳女不傳男的規矩,為什麼偏偏至於虞氏這樣?為什麼偏偏只有虞氏每代要選出聖女?”
車山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