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經烏泱泱跪倒一大片。
跨入門檻前, 他和正在對這些小太監小宮人訓話的年輕太監總管對視了一眼, 對方搖了搖頭, 車山雪立刻面上一沉。
御書房裡, 車元文揮舞著手臂試圖起床, 卻被手忙腳亂的御醫按在床上。
一看到車山雪進來,車元文便將可憐兮兮的求助目光投向他,喊道:“皇叔爺爺,朕覺得朕完全可以去皇陵主持大葬, 您快勸勸李大人……他快拿繩子把朕捆在床上了。”
那鬍子一大把的御醫聞言暴跳如雷:“聖上,您身上這熱得足夠烤雞蛋了!還想去主持下葬?”
車元文:“啊?燒得這麼厲害?朕沒什麼感覺啊?”
李御醫:“狗屁!”
一老一小對視片刻, 接著齊齊轉頭看向車山雪。
“皇叔爺爺!”
“大國師!”
他們異口同聲道:“您來評個理!”
車元文這孩子最近是不是越來越會撒嬌了?車山雪無奈想, 先在床沿坐下,伸手去探車元文額頭的熱度。
感受到手底溫度,車山雪只沉默了片刻,便認同了李御醫的觀點。
“今天好好休息吧。”
“可是、可是今天是我父皇出靈下葬, 身為人子——”
“你父皇大概也不會想讓你在皇陵前一頭暈過去, ”車山雪打斷他道,“在今天小病休憩, 恐怕會生出一些不好傳聞,但你要是眾目睽睽之下暈倒,整個國家都會動盪。身為皇帝,必須考慮到這點。”
車元文依然不想放棄。
“請醫祝來吧,只要撐過今天就好……”
他話說到一半,對上車山雪不贊同的眼神,聲音不由弱了下去。
車山雪手心貼上他的額頭,並不溫暖的手給熱得頭暈的車元文帶來陣陣涼意,讓他不禁蹭了一下。
下一刻,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的車元文臉上升起羞紅,慌忙想要給自己辯解幾句。卻不想那陣陣冰涼所帶來的舒適之感讓人沉湎,車元文的神智稍稍掙扎了片刻,便昏昏睡去。
車山雪一動不動注視少年恬靜的睡顏,直到宮牆上第一道鐘聲響起,將他猛地驚醒。
“保護好聖上。”車山雪吩咐道。
太監總管低頭應是,車山雪站在來,像是要將什麼無形的東西從身體中驅逐出一般,緩緩吐氣。
確認全身上下沒有露出什麼端倪,他轉身離開御書房,一邊大步走,一邊抬手將雪白束帶系在自己額頭上。
無需再準備什麼,他直接趕往車弘永和車炎停靈的大殿前。
朱雀門前,文武百官和儀仗已經等候在那裡,上千名樂師和禮祝們同樣。道路兩邊整齊掛著無數白幡,更多的白幡和萬民傘被引幡人高高舉在手中。紙錢如同落英般散落,遮掩住人們等待的視線。
宮牆上的鐘聲敲響第三遍時,朱雀宮門開啟了。
一百四十四個壯碩大漢一前一後抬著兩個巨大的棺槨走出來,穿白衣戴白帽的宮人太監分作八列跟隨在後,一起接上了引幡人的隊伍。
所有人動作迅速又整齊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無論是高舉紙紮小人,宮殿,駿馬,金銀財寶的人,還是高舉各種幡旗,長矛,盔甲雪亮計程車兵,或者吹拉彈敲的樂師們,或者一見到棺槨便不停用常人聽不懂的話語誦唸咒文的祝師們,都站在了隊伍中。
文武百官,公卿皇爵,浩浩蕩蕩走在中間,一個個面上表情僵硬,因為走在他們這個隊伍最前方的那個人。
那個位置本該屬於乘上玉輅的新皇,卻被身兼大國師與攝政王兩重身份的車山雪佔據了。
皇帝生病的訊息很快傳開。就像車山雪預料的那樣,周圍這群自詡整個大衍最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