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一甩長尾,整齊排列的鱗片就像是山巒一般向著諶巍壓下來, 而翻滾的黑雲則是狂風吹起的駭浪, 被兩者包圍的諶巍就像是落入風暴中的碧竹那樣搖擺, 紛亂的劍光則像是被卷飛的落葉, 飄零遠去。
呪術的光華, 劍鋒的神光,雷霆和火柱,冰霜和噼裡啪啦的雨水,全部交織在一起, 指揮它們的便是虞操行的狂笑。
“真有膽子,真有膽子啊, ”他從容避過諶巍百忙中向他劈來的一道劍風, 說話的語氣頗為不可思議,“你竟然敢……你們竟然這樣想?”
虞操行萬萬沒想到,車山雪為了復生陽地脈,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這個主意出乎意料卻又合情合理, 既然靈脈乃龍骨所成, 那就屠一條龍,既然沒有龍……不, 他虞操行不是要成龍嗎?
“我真是小看了他啊,”虞操行壓低了聲音說,“表弟瘋起來我自愧不如,幸好他倒下了,而你們也小瞧了我。”
他話音落,諶巍被他一爪揮開,鋒利的指甲在劍聖胸膛留下一道皮肉翻卷鮮血紛飛的口子。
“諶掌門,”虞操行得意地瞧著這無比狼狽的天下第一人,自覺自己丟棄人這個身份的決定實在是太機智不過,炫耀一般問,“你要取龍骨,那你殺得了我嗎?”
諶巍神色未變,變成大長蟲的虞操行難對付早就在他預料之中。
他沉聲道:“一人之力,終有盡時。”
另一個聲音介面道:“合天下之力,咱們還是能和你這個瓜娃子鬥一鬥的。”
虞操行一愣。
之前他注意力全部放在諶巍身上,忽略了更遠處,而今一仔細看,他突然發現他們周圍出現了不少人影。
斷刀門少門主焦言將他那把環首大刀抗在肩頭,環上那一抹綢帶被雨水打溼,反而更顯鮮紅。他師父,斷刀門老門主用長刀做柺杖,站在焦言身後。這位輩分與諶巍師父乃至青城蘇信長老同一輩的老人家垂垂老矣,但扶著他的徒弟後,也站得背脊筆直,自有宗師風骨。
林苑施針給諶巍止血,他們身後的花花草草在動。
那是頭頂胸口肩膀手臂上長滿了芳草綠樹藤蔓黃花的武神。
天山派滕良澤站在武神肩膀上。
春秋刀,飄零雨,五刑島主……
東南大帥盧新,西南大帥王國棟,西北大帥杜昂友……
多少年了,這些人從未在同一個場合出現過,今日偏偏齊齊身穿戎裝,趕了過來。
人族上一次有這般盛景,似乎還是七百年前,大宗師和宗師們,虞家的祝師乃至其他一些同樣修習祝呪的家族,在現在屬於魔域深處的地方匯聚一堂。
為了同一個目的,做同一件事——
——屠龍。
虞操行目光一個個掃過這些人,而這些人也沒有一個退縮。就算是最年輕的斷刀門少門主焦言,態度也是滿不在乎,回頭對自己師父道:“老頭子你沒問題吧!等會能揮動刀嗎?”
“開什麼玩笑?”斷刀門門主瞪他,“老子今天早上吃了三碗飯!”
“三碗?”焦言也瞪大眼睛,“大夫吩咐你少食多餐修身養性你他媽都當耳邊風了啊。”
其他江湖前輩聽到這一對師徒吵架,紛紛搖頭。
“鄒老前輩這個徒弟真是教得不好,一點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尊師重道。”
“就是啊,幾年前小焦來挑戰我,竟然一進門就用刀柄戳我鼻子。”
“戳到了嗎?”
“怎麼可能。”
一番吵架之後,焦言忿忿發現自己竟然淪為眾人談資,畢竟在場之人中,只有幾個朝廷“鷹犬”沒有被他挑戰過。
他將刀從肩頭放下,指責那些前輩吼道:“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