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人來說,恐怕都是一個不眠夜。
禁軍和城衛一鼓作氣,打了場大勝仗。車山雪同樣留在宮中,但無論是軍情還是安撫百姓收攏傷員管理俘虜,他都沒怎麼插手。
僅僅是站在那裡,他都是所有人的主心骨。有他在後面看著,哪怕再疲憊,所有人也打著精神竭力做到最好。
破曉時,城外的廝殺聲漸漸停下。車山雪也是這時候返回偏院,去見一個等著他的人。
莊立。
麻雀軍的莊統領自將新皇送回宮,便不見了蹤影。而今他出現在車山雪府上,手上提著叛軍頭領畢啟文的頭顱,渾身縈繞著無法消退的肅殺血氣。
這般血氣可不是殺一個畢啟文便能有的,想來莊立這段時間還殺了不少別的人。
想來也是,如麻雀軍這般的刺客之軍,一旦內亂,那少有人關注的陰影之地會有多少流血,算都算不清。
如今莊立能毫髮無傷——至少表面毫髮無傷——地站在車山雪面前,足以證明他再一次坐穩了麻雀軍統領的位置,將所有叛徒清掃乾淨。
有能力的人,車山雪簡單評價,卻沒有對莊立擺出什麼好態度。
莊立並沒有在意,他站在堂下,被宮柔和楊冬熔,外加無數厲鬼圍觀著,一五一十將他協助虞操行做過的事情全部說出。
包括調查靈脈寶珠的行蹤,為雁門關之變在數方間傳遞訊息,從大興小興嶺送人去桃府東南海島,暗殺楊冬熔,配合武夷樓刺客暗殺桃府各城供奉觀祝師,乃至屠村,殺人……等等,一件沒少。
他越說,堂中氛圍就越冷,北風在屋外掛著,似乎透過紙窗縫隙將堂中的溫度一起帶走了。
越來越多的厲鬼們出現,一雙雙紅眼睛在陰影中閃爍。宮柔摸了摸胳膊,往楊冬熔身邊湊了湊。
要是車山雪敢說一句寬恕,周小將軍和一萬三千厲鬼拼著違反契約,也要上來活吞了他。
好在車山雪沒這樣說。
“你既然在敢在我面前講出這些事,大概料想得到自己的下場了吧?”車山雪問。
“活罪難免,”莊立沉聲道,“死罪也難逃。”
陰影裡,厲鬼們的騷動平息了少許,但一雙雙鮮紅的眼睛依然注視著莊立,如果說目光能變成刀子,那麼莊立此刻恐怕已經被凌遲千萬刀。
莊立巍然不懼。
“卑職知道,這些來自雁門關的兄弟恐怕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卑職這次前來,也做好赴死的準備。但是……”
他掀起衣袍下襬,就地跪下,沒有對著車山雪,而是對著周圍的厲鬼們磕了數個響頭。
“……其他麻雀這樣做,不過是追隨我的命令。”
“但他們並非不知自己在做什麼。”周小將軍從陰影中走出來,旋轉飛舞的鬼氣飛快地在他身上組成了魁梧的鎧甲,和長滿倒刺,格外猙獰的長.槍。他視線低垂,看著跪在面前的活人,質問:“是你們殺死了我們。”
“是,有麻雀,”莊立道,“還有諸多世家,雁門關主將衛宏,天山派,蠻人,虞操行……我們都是兇手。”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抬起頭,直視周小將軍。
“但不可能每一個人都償命。”
他這個態度對於厲鬼來說太囂張,立刻有無數聲音在陰影中叫嚷起來。
“殺了他!”
“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不得好死!不得超生!兄弟們一萬三千條性命,至少也要一萬三千條人命來賠!”
莊立面色平靜得彷彿這些厲鬼們要殺的不是他,再次長拜後,他抬起頭道:“麻雀裡所有沾手雁門關之事的麻雀,都已經被我親手殺了。”
堂中一下子安靜下來,而莊立繼續道:“還有屠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