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水便結了薄薄一層冰。
暗處裡似乎有更多的影子在活動,它們在角落裡窺探床上的昳麗病人,竊竊私語著。
“你聽到了嗎,他說他忘了……”
“他忘記了,他答應我們的……”
“報仇,我要報仇……”
“我死的好慘啊……我不想死啊……”
整間屋子都在震動,剛被閔吉放回原處的銅盆哐噹一聲摔在地上,如果他還在屋中,大概能知道為何自己醒後會看到屋內如狂風過境。
藏在陰影裡的厲鬼們的聲音越發怨毒,一個尖細嗓音突然開口。
“既然他忘記了,我們乾脆殺了他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僅阻止了偷襲,還將被救的人送到安全地方,救人十級水平劍聖大大。
車山雪:呵呵
第3章 鬼有謀,人有慧
厲鬼們齊聲應好,撲向了床上的病人。
生死之際的病人更加茫然,不知道自己右手食指根處的紅紋忽的一閃。
只是頃刻,屋中鬼氣退了個乾乾淨淨,厲鬼們一陣鬼哭鬼叫,半晌才安靜下來。
片刻後陰影顫動,一個披堅執銳,頭戴紅纓,半透明的年輕人出現在屋子裡。
統領這一萬三千厲鬼的鬼將周小將軍在病人面前單膝跪地,他死死盯著病人的面容,啞著嗓音詢問:“大國師,您忘記您要助我等復仇的承諾了嗎?”
坐在床上的病人,應該是說,大國師車山雪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了。
他若有所思道:“我果然是倒黴催被諶巍殺死的那個?”
這種張嘴就罵自己的風格實在新奇,一隻瘦小的厲鬼從陰影裡探出頭,詢問他們的將軍:“大國師是腦子壞掉了吧?”
在沒文化的兵痞子眼裡,失魂症和腦子壞掉似乎沒太大區別。更別提他們此刻滿腹怨氣,嘴裡自然也不見客氣。
雁門關曾經的一萬三千多名右軍士兵覺得,他們才是那個倒黴催的。
蠻人每年秋天都會零零散散地來打仗,不管搶到多少糧食,在雁門關降下第一場雪後便會陸續退卻。大衍計程車兵也不會追擊,等雪化了才去打掃戰場。
周小將軍麾下計程車兵正是在打掃戰場的時候被蠻人伏擊的。
數萬蠻人士兵從天而降,將他們包了餃子,但周小將軍一直和他們一起奮戰,藉助地形之利,成功帶著幾千兄弟衝出重重包圍。
當見到打著雁門關旗幟的軍隊時,他們是多麼歡欣鼓舞啊。
誰能事先知道,打著友軍旗幟的竟然是一隻陌生的隊伍,周小將軍才起疑心,下令讓所有人停下,便被一隻不知從何處射來的冷箭扎透心臟,摔下戰馬。
沒有將領的右軍彷彿一盤散沙,叫那隻陌生的軍隊連鍋端掉。
他們身軀已死,魂靈卻徘徊在戰死的沙場上,不得安寧。
並非所有人都滿腔怨氣,戰場上生死有命,來到雁門關計程車兵誰沒寫好遺書?卻有人在他們死去的地方佈下煉魂大陣,抽取了沙場上的煞氣,硬生生將他們逼成厲鬼之軍。
同時他們也從那些人的交談裡得知了真相——他們之所以死去,不過是有人將他們當做藏了毒的魚餌,想引大國師上勾。
冤啊,冤啊。
怨啊,怨啊,
殺掉他們的蠻人怎麼不去死?出賣他們的將軍怎麼不去死?促成計謀的公卿怎麼不去死?定下歹計的惡人怎麼不去死?推波助瀾的皇帝怎麼不去死?都想讓他去死的大國師怎麼不去死?!
就算大國師在落雁湖上道可以助他們復仇,他們依然想要他去死。所以明明知道天山派之人就持著弓箭等候在遠處,卻沒有一隻厲鬼願意提醒大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