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錦囊有什麼了不起,你上來我給你百個千個!”
可河中的人好像聾了一樣只顧在河底摸索,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慕修寒薄唇緊抿,臉色鐵青,在宮外他不好發作,這人竟然就敢大著膽子違抗他的命令了!
而河裡的人,也早就渾身冰冷,就在她手指發麻快要沒知覺的時候,終於觸到了那個軟軟的錦囊,她提著囊袋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了笑模樣。
宋奕平日很少笑,這次真是難得一見,慕修寒把她的模樣盡收眼底,即便她此刻全身溼透,幾縷被沾溼的髮絲貼在臉上,可五官清秀,鼻樑挺直,笑起來唇紅齒白,和平日裡冷若冰霜的模樣有天壤之別,卻在這一刻彷彿女子一般,特別好看。
宋奕手中拿著錦袋緩緩上岸,到慕修寒身邊時,俯身攏了攏被水泡了的衣袍,嘩啦的水聲把出神的慕修寒思緒拉了回來。
“你好大的膽子!”他看著她動作麻利的擰衣服,冷冷的說道,“宋奕,平日裡大將軍的俸祿不夠多是不是?你就為了點碎銀子跳河?!”
在一國之君面前裝窮?
宋奕不回應,也不爭辯,擰掉了水後她直起身,重新把錦袋掛在腰間。
慕修寒眸光一閃,猝不及防抽出她手裡的錦袋,在宋奕還沒來的及阻攔時解開了袋子,往手心一倒,身形一怔。
不是什麼碎銀子,是一塊兒翠綠的玉佩,可是隻有一半,看著有些眼熟。
“哪家姑娘給的?”他冷冷問道,見她不答話,板著一張臉把玉佩重新裝進錦袋,硬生生的塞給了宋奕,他往前一步,壓低聲音湊在她耳邊說道,“我告訴你,不管是哪個姑娘,雲蘿都得是正室!”
還沒等宋奕說話,那人就不再理她,獨自走向橋盡頭的馬車了。
這玉佩,他竟然一點都不記得了。
宋奕嘴角微動,唇邊浮起一抹苦笑。
這是去漠北前他賞她的,他曾說“玉碎瓦全”,要她做為天燼國遮擋風雨的瓦,所以給了她一塊碎玉,寓意她能平安歸朝。
原來這些他都忘了,想必當初也不過就是隨口一說而已。
九五之尊,又怎麼會每句話都記得清清楚楚?他能記住的,只有對他來說分外重要的人罷了,比如雲蘿,比如徐蓮兒,卻不會是她宋奕。
男人已經上了馬車,宋奕打量了一下他背影,又把那錦袋依舊系在了腰上。
她剛走到馬車前,夜空中璀璨的煙火升起。
一朵又一朵,燦如星河。煙火不停的燃放,像是一場五顏六色的的雨。
宋奕放眼望去,原來這石橋早已掛滿紅燈籠,一盞接一盞,從橋上一直延續到對面的小巷中,這種萬家燈火的熱鬧在漠北可體會不到。
宋奕正在出神,馬車前的簾子被掀開一角,慕修寒鳳眸間暗光流轉,一襲青色的長袍被煙火映成淺紅,他左手拿著一壺酒,偏頭對著她不耐煩的說道,“你是不知道這夜裡冷,非要穿著溼衣服站在風裡,就怕自己落不下寒疾是嗎?”
宋奕怔怔的上車,坐在側位上接過他給的酒壺,她看著酒壺上刻的字,竟然是花苑的東西,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拿的。
再抬頭看看對面坐在主位的人,他臉上依舊是冷淡不耐煩的表情,可那雙眼裡此刻平靜無瀾,沒有平日裡的算計,茶色的眸子裡甚至有一絲迷濛。
宋奕開啟壺蓋,把那一壺酒都灌了下去,果然暖和多了。
波光流動間,馬車已經遠離了嘈雜的石橋,回宮的路寂靜卻幽暗。
宋奕不勝酒力,只喝了一壺,就覺得頭腦昏沉,車緩緩前行,車輪軲轆軲轆的壓過青石板,車廂內一片靜謐,宋奕只聞到身邊人衣袖間淡雅的龍涎香,她眼神迷離,只覺得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