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起手機對準飄窗外面的天空。
螢幕上跳出蕭樾的臉。
坦坦蕩蕩的、角度刁鑽的,似是把手機拿在手上, 坐在某個地方隨便低頭檢視的姿勢。
他身邊環境很暗,僅有微弱的光線照出臉部輪廓和五官, 身後隱隱約約是一片灌木叢。
那雙漆黑眼睛卻像水洗過一般亮。
如果阮芋稍微細想一下,應該不難發現,將他眼睛照亮的,是來自她這邊的, 遙遠而溫暖的光線。
從下巴下邊往上照的非人類角度,也就他能維持住帥氣了,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漂亮得無懈可擊, 換個人絕對醜的沒眼看。
阮芋摸了摸後頸,問他:“聽得到我說話嗎?”
煙花爆竹聲像雨點一般密集, 她的聲音輕輕細細, 不用心分辨, 很難聽出來。
但蕭樾還是說:“能聽見。”
他耳朵大概安裝了捕獲她聲音的雷達,環境再嘈雜,也能輕而易舉區分出來。
一朵朵色彩斑斕的煙花在天空爆開,數量之多,近乎連成一片此起彼伏的花海。
阮芋將手機舉高些,更貼近窗戶,似是想讓他近距離感受這份熱鬧歡欣。
知道他看不見她,她的目光從小心翼翼變得放肆,已經停留在他臉上很久。
表情還是又冷又拽的,朦朧的光線柔和了鋒利的輪廓,唇邊勾著一彎若有似無的弧度,深邃視線直勾勾盯著手機螢幕,似是能透過電子裝置,直視進遠在天邊的她眼底。
阮芋不自覺放輕呼吸。
下一秒,就見螢幕中角度傾斜的俊臉忽然擺正,五官緩慢放大,再放大……
阮芋一驚,忍不住喊了聲:“你幹嘛!”
說完才意識到對方根本不在她面前,這個動作只是在湊近鏡頭,不是湊近她。
蕭樾一臉的雲淡風輕,似是看透她色厲內荏:“你緊張什麼?”
阮芋的聲音很沒底氣:“我哪有。倒是你,突然湊近幹嘛?”
“除了看煙花,你覺得我還能看到別的嗎。”
“哦……”
蕭樾在撒謊。
剛才某一瞬間,無數繽紛火光的映襯下,他看見窗玻璃上映出了一張嬌小皎潔的臉。
微仰著頭,目光緊盯舉在半空中的手機,杏眼彎彎,身上穿淺米色毛呢大衣,雙腿朝同一邊疊放,兩隻小腳勾在一起,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所以他才湊近觀察。
此時,窗外的煙花節目似乎來到中場休息,半片天幕沉寂下來,喧囂也平息了不少。
阮芋的手正好有些酸了。
緩緩將手機放到平視位置,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蕭樾及時出聲緩解了尷尬:
“你家在哪個城市?”
阮芋:“桃縣,不過我現在不在市區,而是在小時候住的鄉鎮裡,也就是爺爺奶奶的房子裡。”
說著,她似乎找到接下來的話題,抓著手機從飄窗旁起身,帶蕭樾參觀她所在的地方。
很快她就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好主意。
誰沒事帶男孩子參觀自己的房間?
這個行為。
總覺得,帶著某種曖昧的暗示。
可是事已至此,阮芋只能像個房產中介似的,一板一眼地介紹:
“這個是我的衣櫃,這個是前年新換的電視,那邊是洗手間,那邊那個到處逃竄的,是我的發小關曉荷……”
“有病啊!”關曉荷躲進洗手間,邊關門邊喊,“敢拍到我你就死定了!”
蕭樾輕笑了聲,旋即看到鏡頭轉過四十五度,畫面中央出現一張粉白色的歐式公主床。
“這個是,額……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