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越往裡走越荒涼,如果說之前的房子好歹還有幾分體面,到了靠近山坡地這邊,就基本只剩廢棄的老屋子了,之前又下過一場雨,一路全是稀軟的爛泥路,可這時候,無論賈彬還是範鳳姝都沒有多餘的注意力去在意腳上的泥巴。
「又窮又有前科,這一家子可是地地道道的麻煩……」範鳳姝一臉愁容,擔心不已。
她的丈夫輕輕推了她一下,示意妻子不要在外人面前多說什麼,村長似乎聽岔了,一邊在前頭領路一邊說:「可不是,這家的男人不是甚麼好東西,等到他被關進去,他婆娘還有孩子才過了幾天好日子。」
賈彬於是跟村長打聽到:「他們家一共有幾個孩子呀?」
「兩個,女娃大些,在外頭打了好幾年工了,男娃還小,還在讀書呢。」
賈彬努力扯著嘴角笑一笑,範鳳姝卻已經憋不住了:「她才多大年紀,這麼早就沒讀書了?」
村長狐疑道:「鄉下人不都這樣,再說了,你怎麼知道他家女娃多大年紀?」
賈彬偷偷扯了妻子一下,又對村長連忙解釋道:「我老婆心腸軟,就是單純有點心疼農村裡的女孩子,對了,那女娃娃現在在哪裡打工?」
似乎是有些心虛,賈彬又多解釋了一句:「畢竟沾親帶故的,我就是想著要是能照顧還是照顧一把。」
村長搖頭:「這個就不知道了,你得去問那孩子的媽。」
出乎意料,那個女人看起來還算體面,身上的衣服雖然已經被漿洗得很舊了,但還算整潔,臉上手上也是,都乾乾淨淨的。
看到村長帶著陌生人上門,她連忙端茶倒水,卻並不敢多說一句話,就算聽村長說這兩人是她們家遠房親戚,想過來看看家裡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她臉上的神情也並不熱絡,還是畏畏縮縮的模樣。
村長把人領到就走了,留下夫妻倆對著這個陌生女人有些發愁,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上個月他們家出了一樁小意外需要輸血,也是因為這件事他們才知道,很多年前,他們夫妻倆的長女,就被人和這戶鄉下人家的孩子掉了包。
精心養了很多年的孩子竟然不是親生的,他們原可以狠狠興師問罪,但是因為某些顧忌,又不可能徹底撕破臉,聽說還是一個鄉下罪犯養的孩子,換回來的心思就更淡了。
一個早早輟學的打工妹,要是真傳出去,簡直丟人丟大發了。
可是不領回去也不行,老太太已經知道這件事了,而且放出話來,她手裡那塊地皮只能給真正的孫女,要是不把那孩子帶回來,她就直接把地皮捐了好了。
夫妻倆倒也不信老太太真捨得把那麼一大筆錢捐出去,但總吵吵嚷嚷的也不好,要是真把兩個孩子的身份捅出去,那才是真正的麻煩。
鄉下女人沒什麼見識,只要給一筆錢,威逼利誘一番,再加上她的親生女兒做砝碼,應該也出不了什麼岔子。
真正的麻煩,還是那個據說在外頭打了很多年工的女兒。
那孩子沒什麼文化,又是這麼一家人養大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說通道理。
稍微一逼問,這女人就承認,她確實知道養了多年的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在夫妻倆的連環恐嚇之下,更加一句多話都不敢說,還老老實實把大女兒打工的地方也說了出來。
一直等到夫妻倆留下一筆錢準備離開的時候,那女人才結結巴巴的說:「你們……可一定要對兩個孩子好些……」
賈彬理所當然的說:「一個我們養了這麼多年,另一個又是親生的孩子,不管怎麼說,總比留在你們這樣的人家好。」
說話的功夫,他的眼睛又對著這幢破房子挑剔的轉了一圈,笑了一下,就和妻子頭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這女人臉色慘白的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