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見他只是定定地望著自己也不說話,趙元祐不安地輕喚。
“對唐松年與邱仲二人在朝堂上針鋒相對,彼此不服對方,你如何看待?”天熙帝忽地問。
趙元祐稍想了想,回答道:“兩位大人都是朝廷肱骨之臣,雖偶有爭執,政見亦多有相左,但均出於一番為君為民之心。”
天熙帝頷首:“不錯。你要記住,從來便沒有哪一位皇帝可以對天下事瞭如指掌,皇帝絕非萬能,不可能面面俱到,你要做的,便是學會用好人。”
“為人君者,御下最重要的便是掌握平衡之術,倘若朝堂成了某位朝臣的一言堂,便會形成君弱臣強的局面,為君者則會徹底失去對國家的掌控之力,更有甚有會淪為傀儡。”
“有邱仲一日,你便可放心重用唐松年;同理,有唐松年一日,你亦可放心用邱仲。倘若這兩人有哪一位先倒下了,也必須迅速扶持好代替者。”
趙元祐在心裡默默記下他的這番話。
“朝堂從來便不需要一團和氣,一團和氣的朝堂,不是朝臣無能,就是皇帝無能。你可明白?”
趙元祐點點頭:“兒臣明白。”
天熙帝又咳嗽了幾聲,趙元祐不放心地道:“兒臣請太醫……”
“不必了,朕的身體自己清楚,沒什麼要緊。你先回去,把朕交給你的那幾份摺子批好,晚膳過後朕要考校。”天熙帝擺擺手,不在意地道。
趙元祐無奈,唯有應下。
信王妃得了皇帝的旨意,只回了句‘府上一眾姬妾多年來盡心侍候,並不曾有行差踏錯,唐庶妃所犯之罪,不應牽連無辜人等’。
待內侍將她這番話傳回宮中,天熙帝聽罷沉默片刻,而後嘆了口氣,再不曾多說半句。
待辦完信王的身後事,信王妃高坐寶座,一一望向站在屋裡滿臉迷茫不安的王府侍妾,那一張張臉,有她熟悉的,也有她不認得的,可無一例外,這些女子臉上有的只是解脫,並不見哀容。
“你們都不曾上皇家玉牒,如今殿下不在了,你們又年輕,大可去過些新的生活。”
“如若想離開,我作主贈銀百兩,另加嫁妝一副。若想留下來與我一同教養小郡主自然無任歡迎。”
眾侍妾們面面相覷,待看到僕婦位抬著一個個箱子進來,箱子裡裝著的不是白銀,便是上好的綢緞等物,始知王妃此話並不是客套,更不是試探。
信王無子,唯有兩年前一名侍妾生下一女,那小姑娘生得瘦瘦弱弱的,生母生下她半年不到便過世。
信王妃雖憐惜這個孩子,可她自己也是朝不保夕,故而這兩年只暗中命一名老嬤嬤照顧著她。
如今最大的威脅沒有了,她便名正言順地把那孩子養在膝下,日前更是請旨冊封小姑娘為郡主,而天熙帝亦同意了。
片刻之後,有一名侍妾率先表示了想要回鄉的願望,立即便得到了信王妃許諾的一百兩和一副嫁妝,喜得她連連磕頭。
有了人帶頭,陸陸續續也有人站出來表達了意願。
有想要離開的,自然也有希望留下的。信王妃均如她們所願。
孫氏最後選擇的是留下,吃人的魔鬼沒有了,而她在王府多年,早已失去了在外求生的本事,更不敢相信男人,倒不如留下來過些舒心日子。
事實上,年紀稍長的侍妾多是選擇留下。
最後一名選擇離開的侍妾拿著屬於自己的銀兩與嫁妝走後,信王妃起身,望向窗外那湛藍的天。
片刻,她的唇邊緩緩綻開了笑容。
這麼多年來,她還是頭一回發現,原來信王府的天也可以這般清朗。
——
唐筠瑤得知信王是死在唐筠柔床上,而唐筠柔居然在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