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圖衣。
這也不是什麼好意外之事,穆昭儀身邊的大宮女自然是侍候她和兩位公主,安排侍候許筠瑤用膳的自然便落到了身為二等宮女的圖衣或疊翠身上。
到西慶宮用膳的那僅有的幾次,許筠瑤都不動聲色地注意著身邊低眉垂眼地給她布膳的圖衣,見她神態恭敬自然,彷彿完全不認識自己一般。
她這幾年長大了不少,容貌自然會有所變化,當年圖衣也不過是曾經遠遠地見過她幾面,事隔這般久認不出也很正常。
可宮裡宮外都知道吏部唐大人的女兒被陛下親指為五公主的伴讀,身為宮女的圖衣不可能不知道,除非當年她與芳宜對自己的敵意是偶爾而之,針對的也不是她,而是像她那般大的孩子。
圖衣飛快地瞅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
沒有想到居然會在宮裡再遇到這個孩子……
許筠瑤自來便敏感,又一直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如何會沒有察覺她那記飛快的眼神,心思一動,更加篤定她必是認出了自己。
這會兒的坦然無非是覺得她當年不過一個小孩子,不可能會知道她們的存在,故而才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卻說天熙帝一連幾日沒在鳳藻宮的膳桌上看到五公主,好奇地問皇后:“這幾日靜安都在哪裡用膳?我怎的彷彿許久不曾見過她在皇后宮中用膳了?”
皇后笑道:“有時在西慶宮與穆昭儀、義清一起,有時便回臣妾這裡。陛下偏巧都錯過了。”
天熙帝啞然失笑:“那可真是不巧了。”
也是知道最近靜安總拉著她的小伴讀到西慶宮用膳,這日天熙帝難得得閒,乾脆便也擺駕西慶宮。
而穆昭儀正吩咐宮人撤下用剩的膳食,得知御駕將臨,頓時大喜,也再顧不上五公主,連忙梳妝打扮準備接駕。
宮人們也替自家主子高興,畢竟陛下已經有一個多月未曾駕臨西慶宮,也不曾召過昭儀娘娘侍寢,主子沒有帝寵,她們這些下人也不好過。
圖衣眸光微閃,只很快便掩飾了過去,與眾人一起侍候了穆昭儀梳妝。
許筠瑤饒有興致地望向殿門方向,說起來上輩子她雖是趙元祐的嬪妃,其實並沒有機會見過太宗皇帝。太宗皇帝在世時,她不過太子東宮的一名小侍妾,哪會有得見天顏的機會。
天熙帝到來的時候,視線先是落在迎上前的穆昭儀身上,而後望向正朝自己行禮問安的三公主和嘉平縣主,含笑免了禮,這才朝正拉著許筠瑤說悄悄話的五公主笑罵道:“怎麼?見了父皇也不見禮麼?”
五公主憨憨地衝他笑,而後蹦蹦跳跳地上前來向他行了大禮,末了又拉著許筠瑤到他的跟前,一臉得意地道:“父皇,你瞧,她是兒臣的小唐唐。”
天熙帝望著眼前這白嫩嫩胖乎乎,正睜著一雙烏漆漆水靈靈的眼眸,好奇地瞅著自己的小丫頭,微微一笑,誇道:“確是個好孩子。”
五公主一聽,愈發高興了,眉眼彎彎的,彷彿誇的是自己一般,看得天熙帝忍俊不禁。
見父皇一直和五皇妹說話,卻很少理會自己,三公主眼眶都快紅了,滿臉委屈地低下頭去。
穆昭儀恨鐵不成鋼地瞪她。
真是沒用的東西,若她能像靜安一般會討陛下喜歡,她今日又怎會僅是昭儀的位份,只怕早就封妃了!果然當年還是應該選小的那個的。
嘉平縣主也覺得有點兒不甘,尤其是看著五公主拉著許筠瑤到御前,又聽天熙帝順著女兒的話誇了許筠瑤,那點不甘又濃了幾分。
若不是那死丫頭,今日被五公主帶到陛下跟前的應該是自己才是。
一會兒便有宮娥捧著水盆、乾淨的布巾、香姨子等物魚貫而入,許筠瑤瞥了一眼,認出走在最後的便是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