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瞄了瞄裴凜。
就見裴凜正目不斜視盯著戲臺上看,可他之前分明表現得不感興趣。
裴凜懷裡抱著一壺酒,是方才在街上買的。蘇漾餘光瞥見,不由思維發散地想,若他今夜喝醉,或許裴凜真的會親自己。
這個念頭冒出來一瞬間,就被掐滅。
在魔都這兩天,蘇漾已明白自己是勸不動裴凜的,而他也不可能如裴凜想要的那樣聽話做魔宮中一隻籠雀。
他們遲早會站在彼此的對立面。
既已如此,何必再讓死灰復燃。
可……
蘇漾想得很透徹,心卻仍是控制不住地,向著裴凜。
戲臺上光影變幻,裴凜英挺的側臉浸沒在陰影中,忽然,他回頭望過來,「在想什麼。」
對上他眼眸的一瞬間,蘇漾所有紛亂思緒都被一個念頭支配。他伸手拿走裴凜懷中的酒壺,晃了晃,彎起眉眼問,「今夜你去我那兒喝酒,好不好?」
裴凜看著他,唇角彎起了一點兒,「好。」
蘇漾想,再醉這一夜便好,就當是自己做的一場春秋大夢。
他低下臉,想把酒壺藏進袖口裡,像藏起他那點小心思——而就在那一瞬間,異變陡生。
不知什麼人從背後撞過來,裴凜眼神一凜,猛地將蘇漾拽進自己懷裡。他力道太大,蘇漾身子一晃,脫手讓酒壺直直墜在了地上。
「啪」,裂成無數片,迸濺一地的酒水。
人群中一陣騷動,有人高聲喊:「走水了,走水了——」
「快來人救火!」
因方才急著拽過蘇漾,裴凜拿的東西也掉了一地,他將剩下的全部塞進蘇漾懷裡,「你先帶阿昭他們回去。」
蘇漾怔了怔。
混亂中,只見戲臺後方竄起漫天紅光,幕布被火苗吞噬,轉瞬將火勢向四周蔓延開。
待他回過神,裴凜的身影已逆著人群,消失不見,火焰的餘燼在黑夜中灰飛明滅,周圍都是倉皇逃竄的魔界人。
向藥肩頭扛著裴昭,急急道,「主子,咱們快走吧,火要燒過來了!」
裴昭問,「兄長他自己過去了,會不會有危險?」
「唉,小殿下你放心,這點火還燒不著主君。他讓我們先走,我們就趕緊走,留下來說不定還添麻煩。」
「好……」裴昭悶悶地問「師尊,你不走嗎?」
蘇漾垂眸,瞥了眼地面映著火光的酒壺殘片,轉過身,「我們走吧。」
路上,大約是掛念裴凜的安危,師徒倆異常沉默。向藥看在眼裡,沒話找話地道,「也是奇了怪了,正趕上今日盛典,怎麼好端端地就起火了呢?」
「還有之前煙竹館那事兒,也真是邪門,唉,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聽他提起這個,蘇漾問,「向藥,煙竹館那事,你們主君後來是如何處置的?」
「這個啊,好像還沒有如何處置,只是聽說主君把掌祀和天罡將軍訓斥了一頓……還聽說,其中一個是天罡將軍殺的,那些屍體存放在冰窟,主君正打算嚴查。」
聞言,蘇漾微微眯眼。
裴凜要查那些屍體,盛典上就出了事,真的是巧合麼。
向藥還在說著,「不過就算真查出什麼,以天罡將軍的功勞和威望,主君想必不會拿他如何,頂多懲戒一番罷了。」
未幾,三人回到魔宮。
蘇漾先送裴昭回去,拐過宮廊時,他隱約瞥見一抹可疑的黑影,從宮牆下躥了過去。
蘇漾腳步微頓,問向藥,「那後邊,是什麼地方?」
「那兒啊,」向藥撓撓頭「那邊過去都沒人住的,只不過最後邊有個冰窟。哦,就是主君用來放屍體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