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了法力,他身上的傷開始隱隱作痛,有要發作的跡象。
蘇漾覺得不太舒服,於是幅度有限地活動了一下筋骨。他看見昨夜熄滅的火堆邊,那烤野雞還剩下一隻腿,就搭在翻烤的木架上。還有酒囊,下邊的囊袋還是鼓著的,看上去並沒有喝完。
蘇漾有點兒渴,輕輕舔了下發乾的嘴唇。
不知怎地,裴凜握住繩索那端的手忽然攥緊了。
他轉過了身,沿山路向外走。
蘇漾被牽著,也只好跟上去。
這樣走出了一段路,裴凜偶然停下,餘光瞥見蘇漾還在唸念不忘地回頭看,那吃不著的烤雞和酒。
裴凜:「……」
沒走多遠,蘇漾就看不見原來的地方了。他的注意力回到裴凜身上,才發現裴凜走得很快。
方才體力足夠時沒感覺,現在漸漸地,蘇漾便有些跟不上。
他沒有出聲,踉踉蹌蹌地跟在裴凜身後跟,也不問他要去哪兒。反正裴凜要折騰他,就隨他折騰,不過是些皮肉之苦罷了。
蘇漾秉著一派從容豁達的仙人心態,失去法力的身體卻是肉i體凡胎,因走得太急,沒多遠就崴了。
他還是沒吭聲,繼續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腳踝被草葉割到,傳來一陣細密的疼。
蘇漾低頭看去,踝骨處浮現出一道血色的痕跡。
因膚色白皙,那血痕像在雪白瓷上輕描了一筆硃砂,顏色鮮明,有點兒扎眼。
他勾了勾唇。
裴凜走在前方,久久沒聽見後邊人的動靜,大約是起了疑心,忽然轉回頭來看了一眼。
這一看,他便停下腳步。
只見蘇漾面色蒼白,披散的發間零零碎碎落著花瓣,加上他白衣昨日被雷劈過,焦黑焦黑的,活像哪家落了難的貴公子。
見裴凜回了頭,蘇漾像有點兒怕他似的,往後退了一小步。
這一動,便露出衣擺下裸露的腳踝。
那一截足踝雪白清瘦,卻落了一道鮮紅割痕,格外刺目。
裴凜低下了臉,似是在盯著蘇漾腳踝處看。
未幾,他單膝蹲了下來。
裴凜掀起蘇漾的衣擺,手掌握住他纖細腳踝,拇指輕輕摩挲過那一道硃砂似的紅痕。他指腹因常年握刀有些粗糲,許是摸疼了,能感覺到蘇漾輕微的顫慄。
除了那一道紅痕,凸出的踝骨也有點紅腫跡象。
裴凜於是握緊他足踝往上抬了抬,左手將鞋輕輕脫下。
蘇漾一身仙骨,連雙足也是雪白細膩的,託在掌心像一塊冷玉。只是因為充血,此時泛著淡淡的粉色。
充血最厲害的是腳踝,浮腫了一大塊,顯然早就崴了。
忽然,蘇漾把腳往回縮了縮。不知是捏疼了,還是不想讓他看。
裴凜動作一頓,抬起了頭。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蘇漾披散的黑髮有些亂了。他安靜站在那裡,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一雙狐狸眼無辜地垂著,模樣有幾分可憐。
就好像因為他這一路的冷漠對待委屈了。
裴凜手指虛握著,修長的指節無意識收緊。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半晌,
蘇漾伸出足尖,輕輕在裴凜的手背點了一點,想叫他把鞋還給自己。
裴凜沒有還。
他就勢托住蘇漾的足踝,將他另一隻鞋也脫了,然後稍稍直起身,手臂繞過膝彎,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蘇漾整個人失重地懸空而起,落在了裴凜帶著清雪味道的懷裡。
隔著面具,他還是看不見裴凜的表情,只聽面具下傳出淡淡的嗓音:「嬌氣。」
蘇漾低下臉,唇角揚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