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凜側眸,只見後邊人捂著腰腹的傷口,細長白皙的手指間不斷往外滲出鮮血。
他微微蹙起眉。
蘇漾被關在了偏殿。
這回是真的關,裴凜將侍者全部驅散,在殿內設下了結界。
蘇漾獨自躺在軟榻上,腰腹的傷口一直在流血。他沒有管,靜靜地看著枕邊那一枚黑色玉冠的碎片。
外邊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淅淅瀝瀝地打在宮廊簷上。雨越下越大,他身上的傷也越來越疼,氣力隨著血液一點一點流逝。
蘇漾覺得冷了,默默將自己變回一隻白色的狐狸,蜷在角落裡,用暖和的尾巴捂著肚子。
大雨瓢潑,向藥打著傘守在外邊,他進不去殿內,只能在窗外張望。
一打眼,只見淡藍的衣裳還鋪在那,榻上的人卻看不見影了。衣料底下隱約能看見雪白的絨毛,而向藥根本想不到那是自家主子。
他慌了神,想起主君臨走前叮囑自己的話,著急忙慌往主殿的方向跑。
遠遠地,向藥便看見天罡將軍被兩個黑衣隨從押下去,不知帶到哪裡。隨後,主君從殿中出來了。
裴凜看見他神色驚慌地向這邊跑來,蹙起眉,「怎麼了。」
向藥氣喘吁吁,「主子、主子他……不見啦!」
旁邊一個侍者正要給主君打傘,傘還沒撐開,便見那道修長身影進了雨裡。
裴凜冒著雨趕到偏殿。只見殿內冷冷清清,染了血的藍衣掉落在軟榻邊的地面。
他快步走過去,才看見一隻雪白的狐狸,靜靜地蜷縮在軟榻角落裡。狐狸的尾巴捂在肚子上,伸出一隻爪子,輕輕地撥拉著枕頭邊黑玉的碎片。
裴凜腳步頓了頓。
他走近榻邊,狐狸也沒看他一眼,只是用爪子固執地撥著那堆黑色碎玉。
裴凜坐下,伸手過去,「讓我看看。」
狐狸停住了動作,默默地將爪子遞到他掌心裡。
裴凜握住爪子揉了揉,「讓我看看傷。」
只見那條搭在肚皮上的尾巴搖了搖,輕輕晃到一邊去。狐狸雪白的絨毛染著血,微微翻過身,朝坐在床邊的人露出了柔軟的肚皮。
裴凜養過狐狸,知道這是對他信任和依賴的表現。
並且他養的就是眼前這一隻,自然也知道他的小狐狸方才不理自己,是因為傷心了。
裴凜的掌心撫過狐狸腹部駭人的刀口,微光湧動,那道傷很快癒合,只餘一片血跡。
他冒著雨過來,此時身上衣服都濕透了,袖口在向下滴水。裴凜起身去拿了暖爐過來,點燃爐火,脫下衣服鋪在上面烘烤。
窗外大雨瓢潑,窗內靜靜的,只有爐火噼啪作響。
裴凜的上衣全脫了,他坐在榻邊,蘇漾能看見他赤i裸著,寬闊的後背。爐火暖黃的光暈中,有雨水沿結實的背肌滾落,微微發亮。
狐狸忽然爬起身,從軟榻邊跳下去,叼起落在地上的衣裳,復跳回榻上。
裴凜轉過臉,便見雪白的狐狸正在往衣服裡鑽,鑽到一半察覺到他望過來的視線,便停下動作,透過薄薄的淡藍色衣料與他對視——就像換衣服被偷窺了一樣。
裴凜默了默。
「染了血,別穿了。」
他把狐狸提起來,衣服扒了往外一扔,扯來錦被,將白狐狸整隻裹住。
然後把臉轉到一邊,「變吧。」
片刻後,被窩裡裹著的白狐狸變成了人形。
蘇漾捋了捋披散在枕邊的黑髮,向窗外望了一眼,雨下得很大,看樣子夜裡是不會停了。而裴凜來時沒有打傘。
「你……今晚要留在這嗎?」他輕輕出聲問。
裴凜回頭,沉默看了他一眼,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