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骨,骷髏,血液,這些指向性過於明顯的東西,叫宋默予不由眉頭一皺。
他終於隱約察覺到,有什麼事情似乎不太對勁。
宋默予坐直了身體,飛快翻到自己的那篇採訪。
和他之前看到的初稿完全不一樣,明明還是那些事情,只不過換了一種敘事方式,就徹底成了另一幅嘴臉。
在這篇稿子裡,他成了來自異國的吸血鬼,附著在華爾街純潔的肌膚上,大口吞噬著普通民眾辛苦攢下來的積蓄。
他對市場精確的操作,既可以解釋為敏銳的判斷,也同樣可以說成早有預謀。
很顯然,梅里亞選擇了後者,讓這個故事越發精彩紛呈。
一個野心勃勃貪婪成性的外來掠奪者,總比自家的金融市場真出了問題導致崩盤這種說法,更容易讓人接受。
更何況,每一點宋默予似乎都完美符合。
文章裡簡單總結了宋默予的發家史:這個留學生最開始就是從現在還餘波未盡的白銀期貨操縱案中收穫了第一桶金,之後他的每一次選擇,都恰好站在普通投資人的反面,但是卻收割了越來越多的財富。
他的每一步崛起都帶著普通投資人的血淚,處處都故意攻擊市場的薄弱環節,更重要的是,他還是一個外國人,一個黃面板黑頭髮的東方人。
這就是他最大的原罪。
只可惜,當宋默予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他憤怒的把手裡的雜誌砸了出去,然後發了瘋一樣的打梅里亞的電話,然後被對方直接結束通話。
他又試圖去找雜誌社主編的麻煩,卻只得到一番漂亮的套話。
正當宋默予才準備僱傭律師直接告雜誌社誹謗的時候,助理的辭呈卻已經遞了過來。
&ldo;你也相信這堆屁話?&rdo;宋默予已經顧不上風度了,紅著眼睛,彷彿憤怒的野獸。
助理是個瘦高的棕發青年,滿臉雀斑,看上去老實而無辜。
&ldo;我怎麼想不重要,&rdo;他低聲說,&ldo;聯邦還有選民怎麼想,才是關鍵。&rdo;
第二個和他迅速劃清界限的,是那個格外油滑,一度把他捧成自己親爹的合夥人。
&ldo;我的公司不能和任何不名譽的事情扯上關係,尤其是這種充滿了陰謀氣息的公司。&rdo;他說得一正言辭。
助理辭職,合夥人散夥,瞬間眾叛親離不說,宋默予的別墅外頭還時時有破產者遊蕩,似乎真把自己的傾家蕩產,全都怪在了這傢伙頭上。
沒過多久,調查組成立,宋默予也是被重點調查的嫌疑人之一。
他很快就被有關當局調查是否有操縱市場的行為,那個唯唯諾諾的助理指控他暗線交易,管家妻子指控他詐騙,甚至就連合夥人都出來作證,說他密謀締造邪惡組織。
金錢曾經是宋默予的護盾和利劍,但是一但局勢逆轉,所有人似乎都在試圖將他置於死地。
這時候,華爾街上,所有喊著金錢永不眠的上層人士,似乎一夕之間就成為了保衛普通人的騎士,而那個外國人,則是指揮著喪屍來襲的亡靈巫師。
這是一場冠冕堂皇的審判,帶著假髮的大法官高坐堂上,陪審團成員威嚴肅穆,就連拿著高薪的律師,也努力替嫌疑人辯護,看上去盡職盡責。
&ldo;有罪,有罪,有罪!&rdo;陪審團成員莊重宣判,法官的小木槌重重砸在案上,一切看起來都正義凜然。
宋默予被判十四年有期徒刑,絕大多數違法所得都被沒收或者繳納了罰款,他原本的龐大資金,只剩下一點科技公司的股權而已。
而彭文,作為絕大多數時候的旁觀者,和極少數幾個採訪的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