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回家之後,連身上的衣裳都沒有換,直接寫信,令人送給元泓。
冀州的情形,的確是不好。
那些鎮兵世代為兵,性情彪悍,就算是換了個地方,也依然不改本性。當地的州兵不說承平日久,只是沒有遇見過太過的磨礪,和那些能打蠕蠕,又能和朝廷對抗的鎮兵,鬧騰的勁頭不是手裡沒粘過多少血的州兵能比得上。
再加上刺史在此道上並不擅長,一敗塗地,幾乎是從開始就能看到的結果。
元泓過來,就是給廣陽王收拾殘局的。而且這殘局一點都不好收拾。
這些人不能全殺了,畢竟這麼多人,誰知道什麼時候朝廷會有戰局需要用到?北疆看似平穩,柔然臣服,但誰知道有一天那些看似已經成了狗的蠕蠕,哪一天又變回狼。
這裡頭到底要怎麼處置,必須要把握住一個度。過輕過重都是不妥。
元泓帶兵過來,幾場下來,反叛的鎮兵,被鎮壓了下去,他照著以往的做法,殺首惡,其餘人暫不做處置。
其實這麼做不過是治標不治本,這些人狼性猶在,而且遠離家鄉,保不齊又會鬧起來。
元泓心裡清楚,朝廷那些做法,不過就是揚湯止沸,飲鴆止渴罷了。於事來說,沒有根本改變。
刑場是臨時搭建起來的木臺,為了震懾其他的人,首惡必須死的慘烈。刑場下面是一眾人,烏鴉鴉的,能區別還是個活人的,就是頭上戴著的那些巾子。
人犯壓了上來,宣讀罪狀之後,手起刀落,看下來的腦袋直接滾在地上。血飆出來,足足有半尺高。
元泓看著飆出來的血,眼神晦澀。一旁的副將見著他神情有些不對,“將軍?”
元泓搖搖頭,他可能身體裡還是個蠻夷,哪怕當了漢人這麼多年,他的骨子裡本性難改,還是嗜血。
他吩咐人把腦袋掛到城牆上去,做完這一切之後,副將輕聲道,“將軍,有從洛陽裡送來的書信。”
元泓眼裡有了些許光亮。
朝廷來的公文和詔令,副將都會直接說明,不會拐彎抹角,只有家書,才會說一句從洛陽來的書信。
心頭壓著的那幾分嗜血勁頭,也被喜悅給壓了下去。
家書一封值千金,行軍打仗裡更是如此。玲瓏不是那種沒了夫婿陪伴,就活不下去的女子。元泓在家最好,若是不在,她也有很多事要處理,得了空閒,她還能找上蘭陵長公主還有幾個貴婦,談天說地。
元泓陪她最好,不陪,她也沒什麼失落的。到了他出徵在外,玲瓏的家書也不多,比起那些恨不得日日巴在夫君身側,一日十二個時辰不離身的貴婦,她簡直寬容的有些讓元泓有些不是滋味。
上次有家書還是兩三個月前,元泓快步回了營帳,副將知道他的習慣,一直等他坐下,立刻把書信奉上。
副將其實很希望那位夫人能多來一些家書,這位將軍的性子根本就不像他那張臉那樣,雖不嗜殺,但也仁慈不到哪裡去。作亂的人,連人帶家小,一個不留,全都殺了。
平日裡,也是不言苟笑。在這位身邊,真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有什麼就掉了腦袋。
只有家書來的時候,這位將軍心情才會好點,臉上也會多點笑影。
副將看見元泓拆了書信,然而沒看多久,就見到他面色凝重。這模樣副將還是第一次見到。
心裡不禁有些猜測,總不會是哪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在外面找了個吧。
這個在軍中常見,男人長年累月在外打仗,女人在家寂寞難捱。他手下有個弟兄,出去三年,回到家裡,還發現自己多了個幾個月的兒子。女人信誓旦旦說那是山川精氣鑽到她肚子裡,變成孩子生下來了。
他那個弟兄竟然還把兒子認下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