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自備物資放在推車裡,他絕不能想當然以為可靠。士兵需要推車運送器材、圖紙、口糧、彈藥等等,為了少給陸軍方面添麻煩,埃文先生最好還是學其他軍官的樣,把個人物品都馱在騾子或者毛驢身上。”他轉向阿什福德,“您挑一匹壯實騾子,馱您的隨從跟行李。從修利-拉特的鋪子裡買幾隻馬鞍褡褳,把書放裡面。軍用褡褳最能裝東西。書要是放推車上,一準兒被偷。當兵的——很遺憾地講——什麼都偷。”他說罷思索片刻,又補上一句,“至少咱們國家的都這副德行。”
一番對話之後,晚餐進行得如何,索先生全然不知。他隱約記得阿什福德和伯爵二人滔滔不絕,笑聲連連。好幾次聽阿什福德說:“好吧,就這麼定了!”又聽伯爵答:“哦,那當然了!”可他們說的究竟是些什麼,索先生不知道也不關心。他多希望自己還沒來倫敦,多希望自己壓根沒打算復興英格蘭魔法,多希望自己還住在何妨寺,讀讀 書、作作法,自娛自樂。比起四十本書的損失,他覺得這一切都算不得什麼。
待利物浦伯爵和阿什福德走後,他回書房端詳那四十本書,一本一本抱在懷裡,趁還來得及,好好地寶貝一下。
齊爾德邁斯也還在書房裡,晚飯也沒離開桌子,這會兒還在處理宅間賬務。索先生一進來,他便抬頭,咧嘴一笑:“先生,我敢說等上了戰場,埃文先生一定幹得不錯。人家今天已經將您一軍了。”
2月初一個月色皎潔的夜晚,一艘名叫“聖瑟羅的祝福”的英國船沿塔古斯河北上,停靠在里斯本城中心的黑馬廣場旁邊。頭一撥下船的乘客裡,便有阿什福德和他的隨從傑里米·約翰斯。阿什福德之前從未到過外國,這會兒置身域外的感覺特別明顯,再加上四周陸海軍的重要工事嘈雜忙亂,一切在眼前興興轟轟地展開,令他激動不已。他躍躍欲試,打算馬上動手施法術。
“不知威靈頓勳爵現在何處,”他對傑里米·約翰斯道,“你覺得那幫人裡有誰會曉得嗎?”他帶著些許好奇,向廣場盡頭一處未完工的大拱門望去。這拱門格外有軍事機關的派頭,若說威靈頓現在就在門後面某個地方,他也不會太奇怪。
“可現在是夜裡兩點鐘,先生,”傑里米說道,“勳爵大人一定在休息。”
“哦,你這麼以為?整個歐洲的命運都捏在他手心兒裡,他還休息?不過我想也許你說得沒錯。”
阿什福德只好勉強承認,眼下最好還是先找家旅館住下,明天上午再去找威靈頓勳爵。
之前有人向他們推薦一間位於鞋匠街的旅館,開這間旅館的普利多先生是康沃爾郡人。普先生的住客幾乎都是英國軍官,不是剛從英格蘭回到葡萄牙,就是準備離崗休假在這裡等船。普先生盡己所能讓軍官們感覺賓至如歸,結果卻不如人意。他發現,無論自己怎樣努力,葡萄牙本地特色總還是千方百計闖進來,引起客人們的注意。就算旅館內的桌布和傢俱最初都是從倫敦原封運來的,經葡萄牙的烈日一曬五年,也都變得格外葡式。就算普先生親自指點後廚準備英式餐飲,可人家廚子是本地人,做出的菜若是按客人的標準還是撒多了胡椒、放多了油。就連客人們的靴子,一經本地擦鞋小孩兒塗抹,也隱約染上些本地氣質。
第二天上午,阿什福德起得挺晚。他叫了一客豐盛的早飯,吃罷便在附近溜達了一個多鐘頭。里斯本這座城市看來有不少廣場市集、典雅建築,而雕塑、戲院、商鋪也多的是。見這情形,他猜想打仗大概也沒那麼可怕。
回到旅館,他看見四五位英國軍官正聚在門廊裡,爭相說著什麼。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大好機會。他走上前去,為自己插話道了歉,隨後自我介紹一番,並問在里斯本哪裡能找到威靈頓勳爵。
這幾位軍官回頭看著他,一臉莫名其妙,就好像都覺得這問題問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