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的人。
一瞧見溫特唐小姐,滿頭白毛的先生立刻興奮起來。他雙手大張,看姿勢又驚又喜,隨後飛快地說起了拉丁文。索恩先生比較熟悉寫在紙上或是印在書裡的拉丁文,這麼快的語速,他實在跟不上。不過,他也零散聽出了幾個詞,比如“formosa”,還有“venusta”,都是些形容女性美的詞語。
等這位先生的狂喜漸漸消停,索先生將他的注意力引到壁爐上方掛著的一面鏡子上。鏡中出現的畫面,是溫特唐小姐在一條狹窄崎嶇的石道上行走,四周是灰暗的群山。“Ecce mortua terram et caelum!”索恩先生說道,“Scito igitur, o Lar, me ad hanc magnam operam te elegisse quia……”
“好了,好了!”這位先生突然喊出英語來,“你選擇了我,是因為我對法藝的靈性遠遠勝過我的族人;我曾是托馬斯·高佈列斯、拉爾夫·斯托克塞、馬丁·佩爾以及烏衣王的僕從與密友;我英勇無懼,我憐香惜玉,我寬宏大量,我英俊瀟灑——日久天長,永遠這樣!你為什麼找我,我都明白!找別人的話,那是精神不正常!我是誰,咱倆都知道。關鍵問題是:你是誰?”
“我?”索先生嚇了一跳,“我是當代最偉大的魔法師。”
這位先生挑起一根漂亮眉毛,意思彷彿是說索先生的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他繞著索先生慢慢溜達,從各個角度打量他。最令人尷尬的是,他把索先生的假髮提起來,看了看底下——彷彿索先生是火上的一口鍋,他打算看看晚上吃點什麼。
“我……我是命中註定將魔法還給英格蘭的人!”索先生磕磕巴巴地說著,一把搶回假髮,重新扣在腦袋上——扣得有點兒歪。
“是啊,你當然是這角色啦!”這位先生說,“否則我也不可能到這兒來!你不會以為我肯在下三濫的街頭巫師身上浪費時間吧?可你到底什麼來頭?我想知道的是這個。你施過什麼法術?你師從何人?你去過哪些魔界?誰是你手下的敗將?誰又是你的同黨?”
一下子這麼多問題,把索先生問了個大驚失色、措手不及。他盤桓、遊移,最後終於對自己最有把握的一個問題做了解答:“我沒有老師。我自學成材。”
“怎麼學的?”
“讀 書。”
“書!”(嗤之以鼻的口氣。)
“是的,沒錯。如今書中淨是魔法。當然,其中多是糟粕。究竟多少糟粕成了鉛字,沒人比我更清楚了。可是,精華也不少。這門學問,一旦入了門,隨後的發現往往出人意料,比方說……”
索恩先生說著說著,興致高漲,然而這位滿頭白毛的先生可沒耐心聽別人講話,於是他打斷了索先生。
“我的族人裡面,你到目前為止只見過我一個,是嗎?”
“啊,是的!”
索先生的回答頗令白毛先生滿意,他微微一笑,說:“原來如此!那麼要是我肯讓這位姑娘起死回生,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索恩先生清了清嗓子。“您想要什麼樣的好……”他的聲音有些啞。
“哦,這好辦!”白毛先生大聲說道,“我想要的,總是那些最不起眼的東西。幸虧我毫無半點貪慾,毫無非分之想。說實在的,到時候你就看出來,我要的東西其實對你更有利——這恰恰說明我決不自私自利!我只要求,無論你想做什麼事,都讓我助你一臂之力;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讓我參與建議;搞研究的時候,也要由我引導你。哦,還有還有,將來有了成績,你必須讓大家都知道:我的功勞數第一!”
索恩先生面有難色。他咳嗽了幾聲,嘟囔了幾句,感謝這位先生的慷慨大方:“假如我像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