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的地方——約克大教堂。
但願我的讀者們熟悉這種建有大教堂的英格蘭老城的風貌。若是不大瞭解,就體會不出索恩先生特選址於此的用意。要知道,在這樣的老城裡,大教堂不能單純定義為“建築之一”,因為它是獨一無二的——它是那樣恢宏,那樣美而莊嚴。即使是在當代,當這樣的老城也充斥了格式優雅的民居、禮堂和會議室(這些在約克更是遍地開花),大教堂仍在其中巍然屹立,鶴立雞群。它是我們祖先虔誠信仰的見證。一座城有這樣的建築,就彷彿一個人懷抱著比自己還要大的物件。迷失在古城狹窄的小街裡,我們想著也許再看不見大教堂了,然而,當我們走到一處街口,豁然開朗,它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比周圍的建築高了那麼多,大了那麼多。我們知道了,這便是城市的中心,一條條大街小巷彷彿是把我們領到這裡來的——這裡散發著魔力,比任何一個索恩先生知道的魔法都要高深得多。當斯剛德斯先生走入夾道,站在大教堂西側一片灰藍的陰影裡的時候,他便是這樣一種心情。福克斯卡斯爾博士走過來了,仍是領導氣派,彷彿一艘大黑船在街角緩緩航行。當他發覺斯先生站在那裡,便走了過去,向他道早安。
“先生,”福博士道,“您能否給引見引見,我倒是很想認識認識這位索恩先生。”
“樂意效勞。”斯先生望著他答道。這樣的天氣,多數人都足不出戶,街上白雪茫茫,灰色的大教堂前,只有幾個黑影在速速移動。細看之下,都是約協的魔法師或是教士,還有什麼司事、差役、唱詩班指揮、教士長或是打掃門廊的小工,被上級派出來冒雪辦事。
“能為您效勞是我最大的光榮。”斯先生道,“可我找不到索恩先生。”
來的是另一個人。
這人獨自在雪地裡站著,正面向禮拜堂。他一身漆黑,樣子看上去不很上等。他一直饒有興趣地望著斯、福二人。他一頭亂髮及肩,宛如一瀑黑水。他面孔瘦,線條硬,五官裡似乎有哪一樣老是擰著勁兒,像團樹根。雖然膚色蒼白,感覺卻黑乎乎的,也許是因為他生著一對烏黑眼珠,也許是因為他兩鬢堆起長而油膩的黑髮。幾分鐘後,這人走到斯、福二位的面前,應付差事似的鞠了個躬,說希望二位不要介意他的突兀,他被告知二位與他為一事而來,所以才上前招呼。他自報名姓——約翰·齊爾德邁斯,索恩先生有些事情由他出面代理(至於都是些什麼樣的事,他沒有說)。
“我覺得,”斯先生若有所思地說,“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我們見過面嗎?”
齊爾德邁斯的表情有一絲變化,不過立馬恢復平靜,剛剛是笑了一下還是眉頭一皺再不得而知:“我常在約克市裡替索先生跑腿辦事,先生也許在哪個 書店見過我吧?”
“不是不是,”斯先生說,“我見過你……我想得出……哪兒來著?……哦!我肯定能想起來!”
齊爾德邁斯挑了挑眉毛,彷彿是說:這可不一定。
“索恩先生肯定得跑來一趟,是吧?”福博士問。
齊爾德邁斯表示了歉意,他說索恩先生不來。他認為索先生確實沒必要來。
“啊!”福博士大叫,“那他一定是認輸了,是不是?哎呀呀,可憐的先生。我敢說他一定覺得很沒面子。這太好了,無論如何,這種嘗試是好的。我們一點都不怪他。”只要不施法術,福博士便大鬆一口氣,竟然變得如此寬宏大量。
齊爾德邁斯再次道歉。他說也許福博士誤會了他的意思。索先生的法是一定要施的。他會在何妨寺施法,而法術會在約克生效。齊爾德邁斯對福博士說:“除非迫不得已,我們誰也不願離開溫暖的火爐。我敢說,您要是有能力在自己的客廳裡眼觀六路,您決不會又冷又潮的還跑到這裡來。”
福博士倒抽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