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敞篷馬車(雖然時值嚴冬)親赴約克。這樣一來,他便可以在所經之路鋪撒常春藤的枝葉。(1)坐在火爐邊的一位“元老”辯論熱情高漲,然而歲數大了嗓音微弱,沒人有閒心去琢磨他到底在叨咕些什麼。
在座有位身材高挑,頗有幾分理智的先生,名喚索普。他對魔法涉獵不廣,卻擁有魔法師中不可多得的判斷力。和旁人一樣,索普先生最初並不指望英格蘭魔法去向何方的答案立刻顯現,但他認為斯先生勇於探尋,所做的嘗試是值得鼓勵的。如今這事有了結果,索普先生認為決不能輕易否決。“先生們,索恩先生聲稱他有能力施法,這很好,而且我們都聽說過他收藏的那些罕見的古 書,單憑這一點我們就不能不把他當回事。更加強有力的證據是:我們有兩位同志,都是明白人,他們親自拜訪了這位索先生,回來之後都是一派心悅誠服的模樣。”他轉向亨先生,“您相信這位索先生——我們都看得出來。您一定有您相信他的理由。何不把您的所見所聞說來聽聽呢?”
亨先生對這個請求的反應似乎有些古怪。一開始他微笑了,充滿感激,因為索普先生的提議正中下懷:終於有機會擺出證據證明索恩先生的實力了!可話到嘴邊,他卻停住了。他環視四周,心中的鑿鑿鐵證一到嘴邊便灰飛煙滅,無影無蹤。口齒無恙,卻說不出一句順溜話。他只是囁嚅著,誇了幾句索先生面相誠懇。
約協的人都覺得亨先生的回答有欠妥當(若是親眼看見索恩先生的面相,他們肯定更覺得此話不妥)。於是索普先生轉向斯先生:“斯先生,當時您也在場,您覺得呢?”
大家突然發現斯剛德斯先生面色煞白。有些人想起來進場的時候他們向斯先生打招呼,斯先生都沒有理睬,彷彿心不在焉。“先生是不是不舒服?”索普先生很和氣地問。“不不不,”斯先生低聲道,“我沒事,謝謝您。”然而他看上去簡直好像丟了魂一般,有人忙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他,還有人跑去給他拿了杯加那利葡萄酒。那位生著土黃頭髮、情緒高昂得想往索恩先生腳下撒常春藤的先生暗暗猜測,斯先生一定是被誰唸了咒,這回大家有得瞧了。
斯先生嘆了口氣,說道:“謝謝大家,我沒事。只是這近一個禮拜,我的心情沉重,腦子也不好使。我的房東普萊森斯太太給我些竹芋,配了甘草根煎成湯藥,喝了也不管用——我就知道不管用,因為病根兒是在我腦子裡呢,我的身子骨倒比以前強。先生們,你們要是問我,為什麼我堅信魔法重返家園了,我應當回答說這是我親眼所見。若法術在眼前起效,在這兒留下的印象是鮮明而永不磨滅的……”斯先生碰碰眉頭,摸摸胸口,“可是,我得承認,我確實什麼都沒有看見。我們拜訪索恩先生的時候他什麼也沒有做。如此說來,我說的大概都是些夢話吧。”
屋裡又炸開了鍋,那位神色淡然的先生淡淡一笑,問大家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索普先生大叫:“老天,這真荒唐!我們一堆人坐在這裡爭辯索恩能幹這個不能幹那個,我們又不傻,我們直接讓這位索先生露一手,證明一下實力不就行了,這還不簡單?”
這實在是高見,一時間屋子裡安靜了許多。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同意這個想法。一些魔法師(福博士就在其中)表示反對:假如讓索恩施法,必然會有潛在的危險。他們不想在街上看施法,他們只想在 書上讀它。其他一些人認為,此事雖小,但約協要是真這麼幹,準鬧笑話。不過最終,大多數人還是站在了索普先生一邊:“作為學者,我們至少要給索恩先生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於是,大家決定派人再給索恩先生去一封信。
斯、亨二位的“不會辦事兒”已是眾所周知了。僅僅參觀藏書室這一點,他們就不夠機靈——參觀了半天,回來一句整話都說不出。看見什麼了?——“噢,書,很多書。”數量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