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吟兒泱泱地走到臥房,這裡的一切都在提醒著她,昨夜熱切的歡愉和陸哥哥的痴纏。
窗邊黃花梨桌案上、紅木色的梳妝鏡前、搖晃的衣櫃前處處都是他留下的痕跡和味道。
她開啟衣櫃,滿滿的華麗的衣裳,紅的、粉的、鵝黃色的,俏麗的、端莊的,襦襖、斗篷、裡紗像是一根刺,刺得她雙目火辣辣地疼。
她取了一套素雅的常服,哆哆嗦嗦套在身上。腳跟發軟,站不住,她跌跌撞撞倒在典雅的婚床上,手兒剛觸碰到溫暖的錦被,卻是一縮,嫌棄地挪開。
那是她和他昨夜一起蓋過的錦被啊!
她酸澀地捂住雙眼,嗚嗚地哭咽,單薄的雙肩顫個不停。那破碎的嬌啼壓抑哀婉,一聲又一聲,斷斷續續,悽美且可憐。
洋桃尋著聲音進來,見她跪蹲在床榻旁,忙慌慌張張地環住她。
「夫人,您怎麼了?」
蘇吟兒緩緩抬起淒淒輕顫的長睫,絕望的美目流轉,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陸哥哥,陸哥哥他」
她頓住了,望著洋桃關切的眸子愈發地悲切。
洋桃既已曉得,洋桃也是陸哥哥的人。
她惶惶然說不出口,伺候了她多年的侍女、從漠北就一直跟著她的侍女,縱然對她忠i貞實誠、不曾有過半分的離意,心底終究是向著陸哥哥的。
她哭得更傷心了。
洋桃還以為蘇吟兒是捨不得主子,笑道:「夫人莫要擔心,安國君有天神庇佑,自會得償所願的。您呀,過不了多久就能見到安國君啦!」
蘇吟兒沒吭聲,只覺得這裡悶得慌,壓得她喘不過氣。她拭去臉上的淚水,簡單地收拾了一番。
「走吧。」
洋桃一愣,「夫人想去哪?您還沒用膳呢!」
去哪?
蘇吟兒迷糊了。
回安國君府?還是回景陽宮?偌大的京城,竟沒有她蘇吟兒可以安身的地方麼?
她茫然地踱到庭院裡:「我想隨意走走,你們別跟著。」
蘇吟兒不曉得,她從陸滿庭的養心殿出來的時候,被玉華宮的小宮女瞧見了。
小宮女「呲」了一聲,跑回玉華宮告密去了。
說不跟著,洋桃和清秋還是跟在蘇吟兒身後,只是距離蘇吟兒有一段算不得近的距離。
蘇吟兒沿著長廊上的木質階梯,漫無目的地走著。她也不知要走向何處,身子和腿似乎都不是自個的,麻木且呆滯。
下了整整一宿的細雨停了,金燦燦的陽光穿過厚厚的雲層,慵懶地灑在蘇吟兒嬌嫩的臉上,寒風一吹,似乎更涼了。
她攏了攏厚厚的紅色狐裘披風,將眸底的暗淡全部隱藏。
紫桓殿對面的假山上,一座雅緻的涼亭孤傲地立著。花光樹影間,茫茫白雪覆在涼亭後面的芭蕉葉上,被太陽一曬,化作冰冷的水滴,從壓彎了的枯黃葉子上徐徐落下。
那是整個皇宮最高的地勢,除夕那晚,陸滿庭曾帶她來過這兒。
蘇吟兒站在涼亭邊上,望向對面河畔上的燈船。
除夕夜,她被老皇帝關在金色的籠子裡供大臣們玩賞,那些屈辱的、不堪回憶的畫面一幕幕襲來,疼得刻骨銘心。
她一步一步走到假山邊上,張開雙臂,讓寒風吹醒她的奢盼。
假山頂上風大,呼呼地吹,將她裹著的裙擺吹得鼓鼓的,將嬌小的她吹得搖擺不堪。
她緩緩垂下哀傷的長睫。
陡然,幾個帶刀侍衛不知從哪冒出來,果斷地將她拖到安全的地方,單膝跪下。
「山崖危險,請夫人在涼亭裡賞景。」
言罷,幾個侍衛便消失不見了。
她不認得這些侍衛,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