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越來越大。
晌午的陽光濃烈,晃得蘇吟兒有些睜不開眼。不知是不是餓了,她覺得頭愈發地暈了,渾身沒力氣,軟得厲害。
她的兜裡隨身帶了糖果,可祭祀呢,這麼多人看著,她也不敢貿貿然拿出來吃。
寒風灌進脖子裡,刺骨地涼,蘇吟兒卻沒有攏披風,而是將領子敞開了些。涼一點好,涼意讓她清醒,沒那麼暈沉沉的。
陸滿庭斜倪到身後歪歪倒倒的嬌小身影,如山的眉緊皺。下一次叩首的時候,他沒有跪下去,直直地站在原地,似一棵挺拔的松,孤傲且冷清。
國師站在祭拜臺上,面向著眾人,一眼就看到匍匐在地上的人群中,唯有安國君沒有跪下去。那雙琉璃般的丹鳳眼正幽幽地盯著自己。
國師恍然一驚,隨即意識到什麼,掐著手指裝模作樣地算了一番,扶起跪著的老皇帝。
「皇上,天神和地神已看見您的心意,免了您剩下的辛勞,快快請起吧!」
老皇帝巴不得起來。
往年上了祭拜臺,國師會唱一大段梵文。每唱一句梵文,他都得磕一個頭,當然了,底下的文武百官和妃嬪們也得跟著磕頭,真是折煞他了。
國師讓小太監扶著老皇帝到旁側的石凳上休息。
老皇帝滿頭大汗,走幾步路就虛得很,待到坐在石凳上,張開臃腫的腿,雙臂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國師面向眾人。
——「天子有德,已將誠意獻給天地。天神地神感動,許以今歲萬物吉瑞、平安順遂!眾人,起!」
在國師的示意下,才進行了一半的祭祀匆匆結束了,眾人慢慢起身,侯在原地等著傳膳。
每年的祭祀過後,眾人會隨天子一起,在祭壇的德膳廳用些素菜、飲些淡茶,吃飽喝足後,再原路返回。
由於今次祭祀結束得早,故而等著傳膳的時間會久一些。
蘇吟兒搖搖晃晃地起身,還沒站定,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拖住了。
是轉身面向她的陸滿庭。
陸滿庭生得高大,側身站在她的左側,恰好能擋住她頭頂刺眼的陽光。他又往前邁了一小步,加大掌中的力道,近乎拖著她全身的重量。
兩人靠得極近,若是不細看,還以為陸滿庭將她擁在了懷裡。
紛雜的目光聚來,有艷羨的,也有奚落的,落在兩人身上,刀扎般疼。
蘇吟兒瑟縮著想要往後,離他遠些,卻被他拽得死死的。
那清朗的眸光毫無畏懼,堅定地望著她,甚至還安撫似地捏了捏她纖細的手腕,示意她別怕。
她心中隱隱升起一股暖意,乖順地站著沒動,任由他扶著。他不知從哪變出一把糖果,五顏六色的,躺在他寬厚的掌心,一顆一顆的,煞是惹人愛。
他挑眉,蘇吟兒指了指最邊上那顆,「我要紅色的。」
她的聲音細細的,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連唇側誘i人的笑都顯得有些蒼白。
他沒回話,只淡淡地「嗯」了一聲,迅速剝開糖果紙,將小巧的糖果塞進她的小嘴,後面沒再問她,而是一連剝了好幾顆糖果,不斷地塞給她。
甜甜的,酸酸的,有桂花味的、奶糖味的、桃子味的,總歸是不同的味道,卻顆顆帶著溫暖的熱度,有些表面甚至開始融化了。
想來,他在手心裡握了許久。
蘇吟兒只覺得好甜,是她吃過的糖果裡面,最甜的。
許是吃了些東西,蘇吟兒白皙到沒有血色的臉龐,終於恢復了些氣色。她的頭也不似先前那般暈了。
陸滿庭又取了張織著荷花的絹子,攤開她的小手,細細地擦拭她手心裡的冷汗。
每當她餓得快要暈倒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