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呀,客氣什麼?」
蘇吟兒眸中不染是非的笑意,讓清秋忽地想起洋桃的話——「小姐心善,沒什麼心眼。」
清秋握緊糖果,身形一晃,擋在蘇吟兒身後,恰好擋住經過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左搖右擺、腳下不穩,「撲通」一聲,摔在蜿蜒的石徑上,摔了個狗吃屎。
幾盤子果仁稀稀拉拉落了一地。
蘇吟兒顯然不知發生了什麼,就見一個穿得花裡胡哨的少女跑過來,對著地上趴著的小丫鬟惡狠狠地踢了兩腳。
「你這個死丫頭,怎麼做事的?瞧把蘇小姐嚇得?還不趕緊道歉!」
小丫鬟抹了幾把身上的髒泥,委屈巴巴地賠不是,蘇吟兒說無妨,領著清秋走開了。
那少女兇巴巴的,看起來不似什麼善人,她還是不要招惹才好。
至於人家如何管教小丫鬟那是人家的事,同她無關。
清秋跟在蘇吟兒身後,瞧著手心裡的糖果,剎那間明白了洋桃為何對小姐如此的死心塌地。
小姐若是掉入池子裡,不管原因是什麼、不管小姐有沒有被嚇著、有沒有被凍著,清秋都難逃懲罰。
清秋不怕懲罰。
只有受了傷,那個恨她入骨的洋桃——才會多看她一眼。
汪府的茶室是一棟三室的小院子。
三室相通,正中間的廳堂是會客室,左邊是擺滿各式書籍的小書房,右邊是堆著古樂器的琴室。
左右兩室遙遙相望,客人們一邊飲茶一邊談笑風生,還能有絲絲琴聲入耳,當真是個雅緻的好地方。
不過,今日情況特殊,沒有人談笑,沒有人撫琴,緊閉的裡,是風雨欲來的沉悶。
陸滿庭坐在北方的主位上,大理寺汪正卿、刑部尚書、左右都御史,分別坐在他的兩側。
五人當中,陸滿庭官位正一品,官品最高、氣勢最盛,那渾然天成的矜貴,有著睥睨天下的傲氣。
他悠閒地品著茶,大拇指上戴著的綠寶石熠熠生輝,燦爛地刺眼。
幾人相互看了看,汪正卿第一個開口。
「安國君能上陣殺敵、能批閱奏摺,剛年過弱冠就位極人臣,實乃我們大庸國的福氣。」
左都御史:「可不是?安國君長得一表人才,多少京中女子仰慕呢!」
陸滿庭唇角輕揚,眸底的笑意漸寒。
他吹開水面上漂浮的茶葉,低頭淺抿一口茶。
寥寥熱氣自青花瓷盞底徐徐升起,暈濕他白淨俊朗的面容。
他的聲音極冷,尾音斜向上,透著幾分不屑。
「諸位不若開門見山,有話直說。」
幾人心下同時咯噔一下。
認識安國君已有三年,知曉這位年輕的將軍不喜官場上的面子話,卻不想他如此的不給情面。
刑部尚書乾咳了一聲:「我們幾個特別敬仰您,希望安國君能多給些機會,讓我們為您分憂。」
話說到這份上,陸滿庭若是再擺譜
陸滿庭重重地扣下茶盞,「砰」地一聲,清脆的聲音似橫在脖子上的刀,嚇得人心神一懼。
陸滿庭沉沉一笑,似看透了他們的小把戲,目中帶著瘮人的涼意。
「我未婚妻膽子小,在陌生的地方呆久了,會怕。」
那便是想走了,不願再多陪他們做無謂的客套。
幾人深知安國君的性子,若是不按照他的方式來,這場茶會幾人猶豫再三,亮出底牌。
「太子在我們手中。」
「皇上年歲已高,太子登基是遲早的事。」
「當然,憑藉安國君今時今日的地位,想坐龍椅,輕而易舉,只是名不正言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