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乘鳶所站立的小冰坡上,此刻站滿了帝企鵝崽崽,風雪越來越大,大家都變成了老頭老太太。
一種冥冥之中的默契,也似乎大家之間有一道隱形的邊界,前面是離去的父母,後面是快要被雪埋沒的孩子。
分界線如此明顯。
崽崽們都沒有追上去,就算是視野之中一隻帝企鵝都沒有了,大家還不願意離去。
小企鵝們尚不懂獨立的含義,只知道這次帝企鵝爸爸媽媽離去的氛圍比上次要悲傷很多,爸爸媽媽們離去的背影也沉重很多。
還有……這次的風雪比也之前的要寒冷凌冽很多。
段乘鳶感受到了齊白的安慰,她腦袋朝著對方的方向歪了一點,蹭了蹭對方的喙,除此之外,沒有什麼語言。
“啾啾啾~”齊白輕輕叫喚了一句,沒有具體意思,帶著安撫的意味。
不知道站了多久,段乘鳶拍了拍齊白的腦袋,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終於開口說話了——我們回去吧。
“啾啾啾~”不再等等嗎?
“啾啾啾啾。”不等了,他們以後不會回來了。
段乘鳶搖搖頭,她帶著齊白一步一步的離開了這裡。
其餘的小企鵝們見此,漸漸的,也開始散開,走回到自己的營地裡面,或許它們還會認為,過了幾天之後,帝企鵝家長們會帶著滿肚子的魚肉回來。
“啾啾啾啾。”齊白,你知道嗎?他們是我的爸爸媽媽。
段乘鳶找了一個小斜坡的角落裡面蹲著,附近活動的帝企鵝崽崽不多,這裡也還算是乾淨,更重要的是,很清靜。
齊白點點頭:當然知道啊,他也有帝企鵝爸爸媽媽的。
這不一樣的。
段乘鳶看著齊白這憨憨的樣子,眼裡算是有了些笑意,她倒過去,腦袋埋在齊白身上的絨毛裡面,嗅著他的氣味,心中算是有了些安慰。
“啾啾啾啾。”齊白,他們是我的爸爸媽媽。
她又重複了這句話一遍。
這次的離別,莫過於永別了,和奶奶那一次一樣,以後再也見不著對方了,就算是碰到,也不會認出來。
段乘鳶的身世很狗血,從小到大受到過的關心與好意,就是那位奶奶。
乘鳶二字,就是奶奶給她取的名字。
她沒有感受過父母親情的溫暖,無論是假父母還是真父母,他們在意的都是段迎迎,一開始就沒期待,所以就不會受到傷害。
但是帝企鵝爸爸媽媽不一樣,段乘鳶從他們的身上,感受到了愛意,那是父母對孩子的愛,是她以前從未感受到的。
所以這一次,她心裡有了期待,以後能永遠生活在一起該有多好。
期待落了空,段乘鳶才難受。
可是她心底又知道,這是無可避免的,動物們之間的習性都是很難改變的,帝企鵝爸爸媽媽註定要走的。
齊白用自己的喙輕輕的碰了碰段乘鳶的腦袋,一想到自己的爸爸媽媽也走的話,雖說他一開始對他們兩個感情很複雜,說不上喜歡也不是討厭,就是他說不出來的一種感覺。
但想想,如果他們也走的話……
他設想了一下這件事情,心情也不由的開始低落了起來。
齊白承認,真的會難受的,會不開心的,不開心連飯都不想吃的那種。
段乘鳶不由的在齊白懷裡蹭了蹭,感受著對方的體溫,心中覺得很溫暖。
幸運的是,她和齊白屬於同齡企鵝,以後沒意外的話,會一直在這個帝企鵝崽崽群裡面生活。
她和齊白不會分開。
齊白啾啾叫了幾聲,抱住段乘鳶的腦袋,學著對方從前的動作,輕輕的拍了幾下,這是在安慰阿鳶小寶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