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排練室睡覺的話,又能在哪睡覺?
以秦青卓對江岌的瞭解,在那天上午聽自己說了那樣的話之後,江岌不太可能回自己的住處和工作室。
難道是回了紅麓酒吧?但這麼久都不在酒吧唱歌了,又似乎沒什麼理由回去……
後背靠在卷閘門上,秦青卓看著不遠處黯淡的路燈。
那就等會兒吧,等到天亮,樂隊總是要過來排練的。
奇怪的是,在那間地下樂器室裡失去的睡眠,卻在這零下幾度的排練室門口找了回來。
細小的雪花飄下來,落在臉上,迅速在面板上消融了。秦青卓兩隻手插在兜裡,下半張臉埋進柔軟的圍巾,睫毛低垂,泛起了些許睏意。
北風在耳邊呼嘯,以至於摩托車的轟鳴聲靠近他也沒注意到。
不遠處的人影延伸到了他的腳下,很快蔓上了他的小腿,直到把他整個人攏到了陰影下。
秦青卓犯著困,看到了停留在自己面前的黑色靴面。
睏意散去些許,他抬眼看向江岌。
跟夢中那雙年輕而好看的眉眼一樣,黑沉沉的,目光似有重量。
只是江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過來的眼神也說不清藏著什麼情緒。
對視片刻後,秦青卓伸出手抱住了江岌。
他聽到了江岌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穩而有力。
繼而他自己懸在胸腔裡的那顆心臟好像也落回了原處,跟對方同頻地跳動著。
江岌嘆了口氣。嘆得很重,也很長。
他什麼都沒說,抬起一隻手,揉了揉秦青卓凍得發紅的耳朵,然後另一隻手從兜裡拿出鑰匙開了卷閘門,低聲說了句“先進屋吧”。
卷閘門緩緩升起來,秦青卓仍沒鬆開抱著江岌的手。
他忽然有些貪戀這種擁抱的感覺,好像能讓人迅速安定下來。
然而江岌卻沒讓他抱太久,在卷閘門完全升上去的幾分鐘後,江岌握著他的手腕,將他的一隻手從自己腰上拿了下來。
“先進屋。”他又說了一遍,話音裡不帶什麼語氣。
江岌的音色偏冷,所以他不帶什麼語氣說話的時候,聽上去是有點冷淡的。
於是秦青卓垂下了手,不再抱著他,跟在他身後走進了排練室。
江岌走到靠窗的方桌前,拿起遙控開了排練區域的空調:“坐吧。”
秦青卓坐到了沙發上,那顆落回了原處的心臟又懸了起來,他意識到在自己糾結著這段感情的走向、飽受折磨的同時,或許江岌也變得沒那麼堅定了——難怪他這麼長時間都沒發來一條訊息。
江岌往電熱水壺裡倒了一瓶半的礦泉水,在水壺咕嚕咕嚕地燒著水的同時,他倚著窗臺,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秦青卓。
秦青卓已經摘了圍巾,此刻低垂著頭,先前落在頭髮上和身上的雪花已經融化了,鼻尖被凍得有點發紅,交握在一起的指關節也泛著紅,但嘴唇上卻沒什麼血色。
將燒至半開後倒進杯子裡,江岌走過去,把裝著熱水的杯子放到秦青卓面前的桌上,又抬手脫了自己的身上的外套,扔到了秦青卓旁邊:“身上那件脫了,穿這個。”
秦青卓聽到他的嗓音有點啞,抬頭看向江岌:“你是……感冒了麼?”
江岌沒說話,靠回窗臺,往剩下的半瓶礦泉水裡丟了幾片薄荷葉,晃了晃,仰頭喝了幾口水。
“讓你穿你就穿。”
秦青卓便沒再問下去,脫掉了身上的大衣。
夾棉的衝鋒衣帶著體溫,比他那件被雪花和冷風浸透了的羊絨大衣要暖和不少。
江岌看到秦青卓脖頸上的吻痕已經變得很淡了,但還留著肉眼可見的印跡,鎖骨上還有個淺淺的牙印,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