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幾級臺階下面,踹他的是個身材壯實的男人,正站在臺階上面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大概是摔得太狠,那看上去只有八九歲的男孩撐著地面,緊皺著眉,像是在忍疼,好一會兒也沒能站起來。
男人卻還不肯作罷,走下臺階又往他身上重重踢了幾腳:“我他媽告訴你幾次了,別來碰我的吉他,老子最近生意不好都是因為沾上了你的晦氣!”
導購往門口看過去,皺了皺眉,嘀咕了一聲“又發什麼瘋”,看來是司空見慣的模樣。
秦青卓卻實在看不過眼,說了聲“等會兒”,收起錢包,快步走出琴行。
走下幾級臺階,他俯身將那男孩扶了起來,蹙起眉頭看向那男人:“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這他媽就是個小偷,”男人一臉嫌惡,“天天琢磨著怎麼從我這兒偷走這吉他,手賤,一天不碰就他媽手癢!上樑不正下樑歪的東西!”
“就是那把吉他?”秦青卓看一眼倚在門邊的那把破舊的吉他,又看向眼前這男人,“你是這家琴行的老闆?”
“怎麼了?”男人看著他,“你認識這兔崽子?”
秦青卓沒理他這問題:“你那把吉他,我剛進來的時候,還以為是一把沒人要的破琴。”
“你什麼意思?”男人神色不悅,但顧忌著秦青卓是從店裡出來的客戶,語氣還算平和,“你要是不認識他,就別多管這閒事兒了。你不瞭解情況,他爸就不是個好東西,坑了別人一大筆錢,現在不知道躲哪去了,家都被法院查封了,我要不好好教育教育這兔崽子,長大了準得跟他爸一樣,吃牢飯的貨。”
“只是碰了一下你那把破吉他,怎麼就跟吃牢飯扯上關係了?”秦青卓聽得來氣,站直了看他,眉頭蹙得更緊,語氣也愈發不客氣,“對著一個小孩子洩憤,還滿嘴的仁義道德,我看你這種人渣才早晚有吃牢飯的一天。”
“你……”男人攥緊了拳頭,看樣子想揍秦青卓一拳,但到底沒敢動手——秦青卓身高一米八多,染著一頭張揚的髮色,這會兒皺著眉面色冷峻,看上去不太好惹。
更重要的是,他開的那輛紅色跑車價值不菲,讓人無從判斷他什麼來頭。
於是男人只幹瞪著他,沒敢揮出這一拳。
“欺軟怕硬的廢物。”秦青卓罵了一句,然後俯身牽起男孩的手,溫聲道:“走吧。”
店裡的導購見他要走,快步追到門口:“先生,這吉他……”
“不要了,”秦青卓語氣不佳,“我不從人渣這兒買琴。”
牽著那男孩走到車子旁邊,秦青卓半蹲下來檢查他身上的傷口。
臉上倒是沒受什麼傷,白白淨淨,眉目周正,是個很漂亮的男孩,且看上去一副養尊處優的小少爺模樣,捱了揍也腰板挺直、傲氣不減,跟剛剛那男人口中說的“吃牢飯的貨”完全沾不上邊。
秦青卓又握著他細瘦的手肘輕輕掰過來看,除了剛剛磕出的一大片血痕,還有不少結了痂的舊傷,這男孩到底經歷了什麼啊……
“疼麼?”秦青卓輕聲問。
男孩自始至終也不看他一眼,眼神落到地面上,搖了搖頭,用了點力氣從秦青卓手裡抽出了自己的胳膊,不領他的情。
秦青卓注意到他的膝蓋上也受了傷,褲子都被水泥路面磨破了,血跡透過布料滲了出來,讓秦青卓不忍細看。
“你會彈吉他?”秦青卓又溫聲問他。
“不會。”男孩沒什麼語氣地說,聽起來有點冷漠。
“那是喜歡吉他?”
“不喜歡。”
“那……為什麼要去碰那把吉他呢?”
“我手賤。”
秦青卓心裡挺不是滋味。剛剛踏進琴行時,他注意到這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