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唱過的原創歌曲,《火車站臺》、《街角那個空了的易拉罐》和《白晝嘶吼》輪著來了一遍,看來那節目到底還是有些傳播度的。不過,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江岌對著點歌單大致掃了一遍,目光停在了中間位置的一首歌,還有後面跟著的歌手名字——秦青卓。
那種微酸微澀的怪異感又不失時機地泛了出來。
見他的目光停留在點歌單的某一處,服務生問:“怎麼了,是有什麼問題?”
“沒。”江岌拿過筆在單子上的幾首歌前做了標記,“這幾首的歌詞給我準備一下吧。”
“行。”服務生接過歌單,應道。
接過歌詞和樂譜,江岌抱著吉他,按照點歌單的順序依次唱下去,幾首歌之後,輪到了秦青卓的那首歌。
他站起身休息了一下,走到旁邊拿了瓶礦泉水,仰頭喝了幾口,然後才坐回高腳凳上,重新抱起了吉他。
“下首是……”頓了頓,他才繼續說下去,“秦青卓的,《陷入我夢裡》。”
人群中的氣氛忽然雀躍起來,江岌一說出歌名,臺下便有人接了句:“導師的歌哎!”
“唱得不好會被導師罵嗎?”前排有人開玩笑道。
人群中頓時起了一片笑聲,有種起鬨的意味。
江岌仿若未聞,垂下眼,神情比之前看上去認真一些。他的手指輕輕掃過琴絃,前奏的吉他旋律隨之響起來,臺下的嘈雜聲頓時弱了大半,都將目光聚焦到他的身上。
秦青卓將吉他放到一邊,對著三份樂譜嘆了口氣。
說實話,從完成度來看,這三首歌確實不如之前糙面雲在比賽中演出的那幾首。
他能感覺到江岌寫歌時那種雜亂的心緒,還有那種既渴望宣洩、又不想暴露自己的矛盾心態。
他猜想這跟江岌本身的性格有關,江岌不是喜歡暴露傷口的人,他總是藏著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看上去對什麼都無所謂。
或許江岌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秦青卓想,否則這些情緒會像蚌殼裡的砂子一樣,經年日久地折磨著他,讓他永遠也沒辦法走出來,活在長久的情緒內耗中。
秦青卓又一次地翻閱三張樂譜,這三首歌,他當然可以幫江岌改得更好,他知道怎麼才能讓一首歌充滿情緒的感染力和煽動性,但那真的有助於江岌的情緒宣洩嗎?
倏地,他腦中浮現出一張樂譜——是上次偶然在江岌房間外拾起的那份《長夜無邊》。
歌詞已經記不太確切了,但那首歌裡蘊藏著的濃重而暴烈的情緒,他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
沒猜錯的話,只有在那首歌裡,江岌才真正地宣洩了自己的情緒,如果能讓他在臺上唱出那首歌,或許可以幫他儘快地走出來。
況且,以秦青卓多年音樂人的直覺來看,那首歌裡有一種直擊靈魂的感染力,那正是足以打敗城市坍塌的力量。
思及此,秦青卓放下手中的樂譜,拿過手機,給江岌發過去一條訊息:“有沒有考慮過唱那首《長夜無邊》?”
那頭遲遲沒有回覆,又等了片刻,秦青卓站起身,拿過外套披在身上,推門走了出去——他要去找江岌當面好好聊聊這事。
紅麓斜街的夜晚還是一往如常的熱鬧,入秋天氣稍涼,但絲毫沒有擾到客人們醉生夢死的興致。
司機尋著地方停車,秦青卓戴上口罩,下了車朝紅麓酒吧走。
原想如果酒吧人少,或許可以坐下來聽聽江岌唱歌,但走近了,隔著玻璃門秦青卓發現紅麓酒吧裡坐得滿滿當當,打眼看過去幾乎沒有空位。
秦青卓向來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正打算坐回車裡等,剛一轉身,卻聽到了裡面傳來了熟悉的旋律——江岌居然在唱自己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