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要伸進嘴裡的那瞬間,卞承儀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們對視了兩秒,一股陰冷的風吹來,她們的頭髮飛舞揚起,阻擋了她們之間的視線。而資訊素營造出來的氛圍也被沖淡些許,卞承儀像是率先找回了些許理智,她縮回手,淺淺勾出一個笑:「你如果能一直這樣……該多好啊。」
任務進度條飛速來到百分之五十。花憂仿若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努力地措辭道:「一直這樣……是指哪樣?」
卞承儀輕輕道:「沒事。」
花憂露出些許迷惑的神情來,卞承儀像是習慣了把她當個笨蛋處理,無論是學業上,還是感情上:「你不必遷就我……我的意思是,在這臨時標記期間,你不必特地這樣。」
你原來怎樣討厭我,就怎樣討厭我吧。
你配合我扮演,我也配合你。
美夢做得太久,是會瘋掉的。
似乎這半天就好像幾年一樣長,發生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卞承儀覺得這種感覺太過危險,她不清楚到底是臨時標記的影響還是自己有些失控了。
而此刻的花憂看著任務條緩緩跌落,跌到百分之三十方才穩定下來,心裡都快急瘋了。
果然,她還是不會和人打交道。
裝也裝不好。
花憂感覺有點委屈,她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的眼眶紅了一圈。
從小到大,她沒有很好很好很好的朋友,更沒有喜歡的人。她不知道怎麼讓別人喜歡真正的自己,也不會和任何人打交道,如果說上帝會點技能點,她的學習技能點有多高,交際技能點就有多低。
讓別人喜歡自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喜歡真正的自己,是一件很難很難的事情。
她的思路天馬行空,自己創造世界,自己成就自己。
她從小最好的朋友,應該是西洋棋,魔方,數獨,不一而足。
可現在……她連讓別人喜歡偽裝的自己都似乎快要失敗了。
真狼狽啊,花憂。
卞承儀湊過身來,輕輕嘆一口氣。
「別哭。」
她這樣說。
這位西施班長一視同仁的外表下的漏出的一點溫柔就很能讓人淪陷,然而花憂卻被進度條困住了,她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失敗的獵人。
「卞姐姐的意思是……不喜歡和我打交道嗎。」
花憂努力不讓自己流露出哽咽,完整地說了這句話。
「是你,不是我。」卞承儀說。
花憂搖搖頭,把眼淚憋回去,很肯定地道:「從前,是從前。」
「我會證明給你看,除開資訊素之外的東西的。」
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
我會裝成你喜歡的樣子的。
只要過了今晚。
花憂猛地回頭拔腿就跑,她身後的書包伴隨著她的步伐亂晃。卞承儀直起身站在原地,一直看她的身影消逝在遠端。
「二十分鐘啊,卞承儀。」
卞承儀咬咬唇。
「你為一場美夢,耗費了整整二十分鐘,這是一道數學大題,十個英語單詞。」
她自嘲地笑了笑,輕微的血腥氣在舌尖蔓延。
這是她慣用的,讓自己冷靜下來的方法。
第二天,花憂依舊是踩著早自修的鈴聲進教室的。
坐在座位上的卞承儀輕輕抬頭,不動聲色地瞧她。花憂的黑眼圈很重,濃密蓬鬆的棕黑髮散落在身後,像是早晨也沒好好梳。但她的笑容依舊如六月陽光般燦爛奪目,她打著哈哈對徐老師道:「徐老師早上好!」
她和卞承儀的桌子擦身而過,隨後,在卞承儀的桌子邊微微停止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