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跑什麼。」
她捏住花憂的肩定住她,又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背,熟悉的海風氣息迎面而來,反倒讓花憂清醒了一瞬。
誒……誒?
她懵懵懂懂地抬頭,卻看見卞承儀眼神間是從未出現過的冷漠晦暗,正盯著花憂身後的那個人看。而她身側的那輛車裡,她的司機兼保鏢也走了出來,如鷹般瞧著前方,讓那個混混直接停住了步伐,而後裝沒事人地想往後退。
「二小姐……您看是?」保鏢開了口。
「我們先上車鎖門,你能抓就抓,不要追太遠,防止有同夥。」卞承儀淡淡地道,隨後,一手扶著心有餘悸的花憂往車裡的後座走去。
卞承儀的車內蔓延著一股苦檀味,似乎是她的車載薰香散發出來了。花憂的甜味與這裡面就顯得有些相衝,她咳嗽了兩聲,心有餘悸地望向窗外。
而卞承儀依舊在反覆撫摸著她的掌心,看到她呼吸逐漸趨於平穩,才問出口:「怎麼回事?」
花憂大概解釋了一下,不過把起因說成了那個告白女子也試探性地找了她商量坑害方瑾瑜的計劃,不過被她拒絕了。她覺得不放心,所以今天跟了女主一會兒,才碰巧撞見了這件事,結果自己反而陷入其中了。
「所以……你的解決方案就是往大馬路上跑?」卞承儀微微蹙眉,「還有,好不容易撞到人,怎麼也不求救,反而直衝沖地繼續跑呢?」
花憂嘟囔地道:「這不是不想連累別人嘛……」她好歹還有一些渺小的機率回到原世界,而你們是真的沒有地方去了呀啊喂如果去世了的話。
「那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怕死。」卞承儀垂眸,凝神瞧著花憂的這雙手。花憂的手偏小,面板細嫩,像一塊上好的軟語,觸手極溫和。卞承儀不動聲色地加重了些許揉捏的力道,說出的話卻顯得在玩笑一般的安撫。
但花憂知道,卞承儀說的是真的。
「怎麼能不怕死呢……」花憂喃喃,看似在低著頭自言自語,「我就好怕死的。」
「我要是死了,這世界上這麼多美好的東西看不見了,這麼多好吃的吃不到了,這麼多在乎我的人會傷心,那該怎麼辦呀。」她一口氣說了一串,眼睛也有些紅紅的,像是對剛才的事情才是有些真正地感到害怕起來。
卞承儀是重生的人,她有時候也會想,人真正地死了,又是什麼樣子的呢。
上一輩子的她,沒有得到答案。
這一輩子的她……
她看著花憂的神情,桃花香在她的情緒波動間輕微地外溢,整個人就像一隻委屈而受驚的兔子,甚至連被她握住的手都在輕輕地顫抖。
——這一輩子的她,暫時不想知道答案。
「會過去的。」卞承儀溫柔地安撫她,又捏了捏她的手。這時候和花憂單獨相處的她,真正地露出了一點被同學們交相稱讚的西施班長的影子。
只不過,在別人面前,那是她的禮節和客氣。
而在此時,卻是她獨一份的在乎。
感覺真的很奇妙,明明連帶著上輩子和這輩子大多數時間——雖然她上輩子的事情大多忘了個一乾二淨,卻還記得她和花憂的那種討厭的感覺——都是處於一種非常不對付的狀態,但自從那次花憂為了逃脫懲罰而要求的臨時標記那刻起,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發生了變化。
從前的卞承儀,世界是三種顏色的。
黑色的天,白色的燈,和紅色的分數。
而現在的卞承儀的世界……
有午飯的選擇徘徊,有學習的良師益友,有散步時遇到的貓咪,還有,那雙清澈明亮的,承載著她的倒影的杏眼。
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該多好啊。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