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幫人唯恐被警方深扒,也消停了一陣。而此案件深入調查,黃銳每隔一段時間就來醫院看望靳邵,帶來新進展,靳勇的債務牽扯甚廣,不乏有在親朋好友間哄騙借款,其用途得到警方重視,尋找靳勇的同時,走訪他接觸過的交易地點,其中就在鎮街幾家掩耳盜鈴的小商店、菸酒超市、麻將房等等查獲數以百計的新型“老虎機”,抓獲涉案人員幾十餘人。
在這場兵慌馬亂、雞飛狗跳的變故迎來集中收網告終的同時,靳邵也總算從黃銳口中得知了靳勇的最新訊息——在外省輾轉躲藏無處可歸後,靳勇搭乘了回鄉的火車,當天晚上,於老家曠廢的老屋中酗酒摔瓶,割腕自盡。
在記憶中仍然清晰的, 他彷徨的、六神不安的童年裡,靳勇這個名字,是刻進血肉裡的惶悚, 在他潛意識裡形成一種慣性。
送走張明珠後, 他開始學會看臉色, 只要靳勇在身邊, 他就習慣地小心翼翼地蜷在角落裡, 試圖弱化自己的存在, 只要不被注意,就不會遭殃。
家中只有一個孩子, 氣憤的同時,靳勇也不再剋制, 靳邵在他的放肆下見過了各種各樣的女人面孔,她們像蛆一樣扭動在男人胯下,叫聲像即將嚥氣的鳥,不久前還對著那個孩子張牙舞爪的女人,轉臉就諂媚嬌豔,又快要死掉的樣子……要是真的死掉就好了,他爸爸就是殺人犯,就可以把這個魔鬼抓起來,送進監獄,送去槍斃。
他也算一半一半的吃百家飯長大的, 街坊鄰居都誇他是乖孩子, 會幫東邊的大嬸挑笸籃, 西邊的大娘曬稻穀, 上山下河,扛拉背抱, 小身子幹盡髒活累活,不要一分銀錢,就討一口飯吃,沒人不可憐他,沒人不心疼他,也沒人知道那張乖巧面龐下近乎瘋魔地希望他爸去死。
再長大一點,他終於有力氣、有能力抗衡,也就差一點,他真就走上不歸路——在警局裡,那直擊腦門的一棍之後還沒完,他騎到男人身上,八匹馬攔不住地揮拳,在他起身,眾人以為他終於歇停,不,他去撿回了那根棍,青筋暴起,殺意染紅眼,他是打定主要把他爸亂棍打死。
誰都當他瘋了癲了,只有他知道沒有哪一刻比那時更清醒,他什麼都想好了,他不給靳勇留活路,也不給自己留後路,殺了靳勇,再自殺,他顛沛流離、黴爛腐臭的人生就此休止,就此解脫。這樣就很好,到時口口相傳的流言大概也會換一種,痴傻瘋癲的兒子對父親痛下殺手,又自尋短見,再過個幾十年,活著的人死去一批,不會再有人記得這一家,記得靳邵這個名字。
該慶幸還是難過,這樣的至暗時刻,黃銳拉住了他一把,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拉回正路。
時至如今,就這麼死了,到他面前只成一句無關痛癢的訊息。前兩天李聰過來,順了他一包煙,沒抽兩根,黃銳去給他接壺水,回來看見就繳了,要不是看他在這個當頭,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