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樓洞,上去是媒體室,平時沒人,靠陰,光也暗,藏在樓梯底下,氧氣裡浮動嗆喉的灰,胳膊還被鉗制著,她人抵在牆邊,往裡陷,靳邵擋在她前邊,身子正對她,胸膛起伏,剛打完球,渾身是熱的,躁的,呼吸出的熱息和灰塵一同湧進她鼻腔,心跳鼓到耳邊。
靠。
她心底罵,躲什麼?
倆男的沒在那待多久,煙抽一半,被另一波人叫走,幾張嘴打在一起鬧,然後隱去。靳邵的臉側著,聽聲音走了,側回來,黎也微低著,背上的傷壓著牆,蹙眉不舒服,抬手把他推開,抽身出去,站到樓洞口。
“咱倆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用得著躲?”斷句都不帶斷的,她抓了把頭髮,筆直站著看他怎麼狡辯。
靳邵沒表情,自己也懵著,攤手:“條件反射,不好意思。”
黎也輕呵:“幹多了吧。”
“……”
轉身走,出了樓洞,靳邵在那兒又叫住她。
再有人路過這兒,黎也沒躲,靳邵也沒躲,倆女生結伴挨著低語從他們中間穿過,人走遠,聲響也飄遠。
起了陣風,還是從樹上落下來的,帶著她的頭髮向前飄,穿過他的脖子,衣領,他盯著她幾秒,她歪頭,無聲詢問。
膚白,淤青像一塊髒汙嵌在她嘴角,明暗對比得更扎眼——今天逢人問就說摔了,明眼都看得出來是打了架,老馬寶貝她,辦公室叫去了兩次,她很大可能也是什麼都不說的。
她就是這樣,永遠自我,永遠特立獨行,永遠格格不入。
“週六跟我去趟縣裡。”他終於開口。
四月雨季, 幾日晴天彷彿只是走個過場,連續陰雲,風和草木裡飽含潮潤, 這場雨一直憋到了週六。
下午組織大掃除, 放學很早, 人走得很快, 負責收尾的幾個潦草了事, 黎也緊隨其後, 單肩揹包,從後門過, 靠牆位置的人不在,大家搞衛生的時候就和別人一起跑去籃球場了。
有口哨聲從走廊口響到盡頭, 提醒到每個過路人,有人起頭喊著什麼事兒,就有人跟著喊,問,然後一頭聚過去。
學生時代的探究欲是住在人心底的小小野獸,殺傷力小,但橫衝直撞,積少成多。大片學生被從教務樓趕出來後繼續逗留,在樓道,陽臺, 小花臺邊, 成群圍在校門口, 兩三輛警車在不計其數的目若懸珠的求知眼神或低聲論說裡駛離。
黎也站在外牆前, 成為行注目禮的其中一個。一溜兒佔著陽臺的學生一鬨而散,肩挨肩朝樓下走, 散言碎語飄下去,又飄上來。
“找誰的啊?誰也沒帶走啊……”
答的搖頭:“不知道,說是高三有幾個女的犯事兒了,一直沒來學校,警察直接找過來了。”
“真假的?哪個班的?”
又搖頭:“等會兒去打聽打……誒?”
倆女生橫一排走,樓梯不寬,一個被擠了下肩,話聲下沉,在樓道轉角看清黎也側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