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心貼心,就像是兩人完全容納在一起的感覺,溫暖又灼燙,讓人不覺中進入極致,至死方休……
黑夜中,一輪圓月垂掛在樹梢,將院子裡那方石桌照亮,盛放在酒盞中的酒水托起了一輪小月亮,看得甚是討喜。阿九用筷子輕輕碰了下,將一切都打亂了。聽到身後傳來輕盈的腳步聲,嗤笑一聲:「你看我想的美事就跟這杯子裡的月亮一樣,不管我使多大的力氣都不可能得到。被人利用了一把,就算這樣,我還是不願意放棄。我也知道我討不了好,還可能被阿蟬恨,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了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夢,我讓自己淪落到這般境地是圖什麼。你給我備好東西,我明兒要去看周祖母,好久沒陪她說說話了。」
福娘低聲應了,月光將他們兩人的影子拉長,在臺階上重疊起來,她看了一眼,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很快又恢復到最初的樣子,笑道:「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怕死,不拖累你,你就不必做這種事情,是我對不住你。」
阿九一口將酒飲盡,轉回頭,嘆了口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怎麼能怪你呢?說到底還是因為我心裡不願意放下,所以才會答應她,自己送上門的,誰也怪不得。你不必覺得愧疚,沒有人不喜歡活著,你說的對,誰也不能輕易決定別人的生死,往後你不必為我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我的不死心,阿蟬並不喜歡,將來……哪還能顧得上將來,哪怕就算是恨,能夠在她的心裡留有一點餘地就好。」
福娘搖搖頭:「恩公這是何必呢?恨人是件很累的事情,既然她心裡裝著別的人,想來只會選擇遺忘罷。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說什麼,可我還是想恩公就此打住罷,將來,也許你會恨這時的自己不管不顧。」
阿九抬頭望著那輪讓人暈眩的光,抓起一旁的酒罈子大口大口的灌下去,就算恨也無妨,他想看到的是她能安全無虞地在這世上活著,不受別人的連累。那一次聽說她被人抓走,他急得痛斷肝腸,再重新看到她的時候,他才明白這個人對自己有多重要,就算這輩子都不曾有機會擁有,就算被她恨,他也要看著她不受任何傷害……
他看得出來,方瑤是個瘋子,一個為了男人失去理智的瘋子,她的話也許並不是說說而已,他只有站在她身邊才能知曉她的動作,從而讓阿蟬儘快地避開,只要為了她好,自己做什麼都甘願……
福娘知道自己說什麼,恩公都不會聽進心裡,自嘲地笑了笑:「恩公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心裡升起了一道無法掌控的心思,讓她羞澀欣喜卻也覺得無恥。就算她未曾失去清白,可是那天的貪生怕死想來已經在他的心裡落下了根罷?她還有什麼資格能在他面前說那些體貼的話呢?再是不能了……
裙擺隨著她的腳步晃動,繡花鞋若隱若現,回到屋子裡,對著被燭光照亮的銅鏡,裡面倒映出一個窈窕的人影來,突然那個人嘴角抽動,眼淚瞬間流淌成河,一地繁花墜落,有些情還未開始便至枯萎……
第二天阿九提著滿手東西才進院子,聽到屋裡傳來阿蟬的笑聲,嘴角忍不住跟著彎了彎,隨之情緒一陣低落,心裡有些不安,她大抵是不樂意見自己的罷?越走近越發不安,掀簾子進去,只聽她笑著問:「錦繡真的去張家教張大哥做菜了?我說張邈許久不來找我,想來是近來有好手藝,不惦記著我做的那些菜了。」
周祖母也跟著笑道:「錦繡這孩子真是不錯,待我一個外人都那麼細心,只是一個人在這鎮上沒個依靠也怪可憐的。要我說,她要是不嫌棄張屠夫年紀大又有孩子,倒不如兩人搭夥過日子得了,人吶差不多就得了,這世上十全十美的齊全的人哪輪得到咱們這種窮苦人?沒辦法,不知足不成啊。轉眼的功夫,都快到清明瞭,到時候給你們爹孃去掃掃墓,年紀輕輕的沒了性命也怪可憐的。再過陣子要是懷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