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等了片刻,門被從裡面開啟。
似是知道是他,舒晚面無表情地抬眼,輕聲說道:“什麼事?”
她不是個念舊的人,也根本不可能和他有什麼舊情可念,能為他開啟這扇門,純粹就是想知道什麼時候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易辭洲沒說話,他皺了皺眉,有意無意地朝房間裡瞥了一眼。
這細微的小動作立刻就被舒晚捕捉到了。
她冷聲道:“廖霍不在。”
易辭洲尷尬地收回視線,又不知道往哪看,只得復又看向她,凝視著她的眼睛,問道:“他去哪了?”
舒晚淡淡道:“不知道,走了。”
“走了?”易辭洲愕了愕。
他把舒晚送進來,自然是想靠廖霍的遮蔽,卻不曾想,這傢伙倒是把人撂在這,自己走了?
他走進房間,繼續問:“他去哪了?”
“我怎麼知道,”舒晚依然神色平靜、目光冷淡,“你們倆沒溝通好嗎?還是根本就沒溝通?把我藏在這,到底是誰的主意?你們到底什麼時候能讓我出去?”
她連連發問,易辭洲卻根本不知道怎麼回。
他現在滿眼都是她,戀眷得連公司都不想去了,每天只想與她耳鬢廝磨同榻而眠。
可是呢,一想到她已經不再愛他,整個人又釋然往矣了。
罷了罷了。
他耐心哄道:“等我處理好老爺子那邊……”
舒晚掀起眼皮打斷他,“一個兩個都怕老爺子,你不是他的乖孫子嗎?他要我命,你就護著我啊。怎麼,做不到嗎?那你這孫子當得也太孫子了吧。”
沒想到她這麼咄咄逼人,易辭洲忽地怔了一下,略有些為難地說道:“阿晚,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爺爺那些事的,說實話,我沒那麼大本事直接把南國黑市弄垮,但是你給我些時間……”
他急於解釋,舒晚卻耐心告罄。
她冷漠道:“所以你打不過就加入了?就像我爸一樣,你要知道,當年他都半身不遂了,還被你爺爺死死拿捏在手,用我來威脅他。”
“……”易辭洲頓時哽住。
萬程和萬強兩兄弟,已經在這些日子裡,將所有走私途徑全部“傾囊相授”,他現在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少東家”。
他不想幹這些,卻被迫掛牌營業,像個早就被安排好生死的大傻子,從被接回來的那天起,他就是命裡有時終須有的“繼承人”。
可舒晚說得也沒錯,從前易宏義是拿她來威脅舒天鄺,現在呢,又是拿她來威脅易辭洲。
腦中似天人交戰,廝殺之下衝破一條不歸路,易辭洲下定決心般,艱難開口:“我會了斷一切。”
他雖沒明說,卻也言簡明瞭。
良久,他眼神糾結,盯著舒晚愈漸驚訝的眼神,繼續道:“遲早有一天,親手了斷。”
◎她知道男人在哭。◎
話語在冰涼的空氣中悄然漫延開。
他面色堅定不移,有那麼一瞬,舒晚彷彿不認識他了。在他目光的注視下,她倉促挪開視線,語氣依然淡泊冷漠,“但願吧。”
她不是不信他,而是不敢信他。
在她心中,那種對丈夫的信任感早就已經在時間消磨中土崩瓦解,現在殘存的,不過就是那份知根知底的熟悉感。
易辭洲亦看淡了,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垂眼沒有再說話。
二人面對面站著,就像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在這個奇怪的時空不斷重逢,卻從不交匯。
門外的付沉依然腰板挺直地站著,他守候了太久,困得疲憊不堪,可他始終不敢鬆懈下來,因為他不確定這個三樓甬道口下一秒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