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隔音不佳,即使開著音響,湯小年在飯桌上的話也全都傳到了楊煊的房間裡。聽到一半,楊煊翻身從抽屜裡找出隔音耳機,戴在耳朵上,將湯小年尖利的聲音徹底隔絕在外。
因為聽了這番倒胃口的話,楊煊一晚上也沒什麼食慾,看了一會兒書,睏意泛上來,就靠在床上睡了一會兒。
一覺醒過來,已經九點多了。他打算去樓下跑半個小時的步,臨出門前突然想起冰箱還放著一盒蛋糕——已經好幾天了,應該過期了吧?他折返回去,開啟冰箱把蛋糕拿了出來,拎到樓下扔到了垃圾箱裡。
繞著小區綠化帶跑了半個小時,楊煊上樓回家,客廳靜悄悄的,以往這個時候,湯小年都會叫湯君赫出來吃水果,但今天卻悄無聲息。他走到浴室裡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湯君赫已經等在了他房間門口,手上還拿著英語課本。
楊煊沒說什麼,握住門把手推開門,湯君赫跟在他後面,亦步亦趨地走進去,和前幾天一樣,進了門,他就徑直走到冰箱門口。
但冰箱門一開啟,他就發現蛋糕不見了,他仔仔細細地將冰箱上下層都搜尋了一遍,這才轉過頭問楊煊:“哥,蛋糕呢?”
楊煊簡潔道:“扔了。”
湯君赫有些錯愕,一瞬間,他以為他哥哥聽到了晚上那番談話,又不想理他了,他有些慌張道:“可是,它還沒壞啊……”
“過保質期了。”楊煊說。
沒有了蛋糕,難道他就只能打道回自己房間了嗎?湯君赫繼續掙扎道:“其實,說是保質期,那只是最佳食用日期而已,只要沒變質,都是可以吃的……”在搬來這裡之前,湯小年的一大持家之道,就是在超市買減價的牛奶和麵包回來,雖然很快就會過保質期,但其實就算過了幾天,味道也不會有什麼變化,也並不會吃壞肚子。
楊煊看他面露沮喪,一時有些心軟道:“蛋糕是扔了,但沒說要趕你走。”
聽了這話,湯君赫臉上的沮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幾秒之內消散得無影無蹤。楊煊看著他,將他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
不管怎麼說,僅憑隻言片語就能掌控另一個人的所有情緒變化,這種感覺並不壞。
“你要想待在這,就待著吧。”楊煊把浴巾晾到陽臺上,又從衣櫃裡翻出一件t恤穿上,“坐啊,站著幹什麼。”
聽他這樣說,湯君赫朝一旁走了兩步,坐到了楊煊的床邊。他的頭髮還沒幹透,看上去有些亂,像是經歷了一通毫不留情地蹂躪,不難想見剛剛他在自己房間時經歷了怎樣煩躁的情緒。
額頭上那塊新結的痂在亂糟糟的頭髮下若隱若現,楊煊朝他走過去,不知出於什麼心情,伸手把他的額髮抹上去,低頭看了看那塊指甲蓋大小的痂。那塊疤原本只是小指甲蓋大小,現在卻變得面積更大了一些。
湯君赫微仰著下巴,抬眼看著他問:“哥,你是不是怕我留疤啊?”
楊煊的目光從他的額角移到他的眼睛上。
湯君赫接著說:“那次在醫院裡,你就問醫生會不會留疤。”
楊煊鬆開他的額髮,平淡地說:“留疤總不是什麼好事。”
“我覺得挺好的,”湯君赫看著他說,“起碼說明,我們是有過關係的。”
楊煊沉默了片刻,突然出聲問:“你每天過來,你媽要是知道了怎麼辦?”這話自然是明知故問,湯君赫每天都會在湯小年睡下以後才輕手輕腳地過來,敲門的聲音也是極盡謹慎,就是怕驚醒湯小年。
湯君赫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怔愣,隨即收回了微仰的下頜,小聲道:“她不會知道的。”
聞言,楊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剛想轉身繞過他走到床的另一邊,沒想到湯君赫忽然伸出胳膊將他抱住了。他的頭抵在自己的身上,楊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