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在胸外時常跟著湯君赫做事,楊煊對她有些印象,邊走邊說:“高燒。”
“啊……掛號在這邊。”小宋跑著為他帶路。
湯君赫的臉靠在楊煊胸前,隔著薄薄一層襯衫布料,臉頰的高熱傳到楊煊的胸口,就在他左胸的位置,燒得他的心臟也開始發燙,直至燙得有些疼。
去急診科一量體溫,湯君赫燒到了40.2度,已經有些神志不清。
正值春夏交替的時候,等在呼吸內科輸液室的病人很多,護士好不容易騰出一張病床,楊煊將湯君赫抱到病床上,護士按醫囑給他紮了針,掛上輸液瓶。
小宋去跟呼吸內科的同事要來了毛巾,用冷水浸溼了,擰乾疊起來,貼在湯君赫的額頭上,直起身對楊煊解釋道:“配合物理降溫會好得快一些。”
楊煊點了點頭,又道了謝。
平日裡的楊煊就給人一種氣勢壓人的壓迫感,這時眉頭微皺,面容冷峻,讓小宋有些打怯跟他說話。她從旁邊拿過一把椅子,搬到病床旁:“您坐吧……得等好一會兒呢。”
“你坐吧。”楊煊把那把椅子讓給小宋,自己在病床邊坐下,把湯君赫額頭上壓在溼毛巾下的一小綹頭髮捋上去。小宋有些發呆地看著他的動作,她其實是在想,湯醫生的哥哥明明就對湯醫生很好。
醫院裡關於湯君赫和楊煊的關係有兩種說法,一種說他們關係不好,主要是從心胸外科傳出來的,那些跟著湯君赫查過房的實習醫生都說,關係好怎麼會用那麼生疏的語氣說話?另一種說他們關係很好,因為有人親眼看到湯醫生的哥哥幾次來接湯醫生下班,相處多年的戀人都未必能做到這樣的程度,怎麼會關係不好?
小宋正有些發怔,忽然聽到楊煊問:“他來你們醫院多久?兩年?”
“兩年多,不到三年。”小宋回過神說,見楊煊仍舊看著她,似乎想聽她繼續說下去,她便想了想說,“我跟湯醫生是同一年進胸外的,因為胸外那年新舊交替,來了不少新醫生,都是剛畢業的博士,競爭很激烈,老人少,新人多,被帶著上手術檯的機會其實很少。”
小宋說著,怕楊煊聽得不耐煩,偷偷地抬眼看他,見他聽得很認真,便繼續說下去:“當年幾個老教授退休,科裡的論文數量達不到院裡分配下來的科研標準,薛主任就給幾個副主任醫師分配了課題,下了硬性標準,但因為科裡那時手術也很多,幾個副主任後來都沒完成規定的課題,薛主任大發雷霆。後來還是剛來的湯醫生臨時救火,同時做了四個課題,全都發了sci,加上其他人的論文成果,這才讓科裡達了標。”
“湯醫生那會兒沒有手術的時候,整天沒日沒夜地泡在實驗室裡,好像不用睡覺似的。那次之後,薛主任再偏心湯醫生,就沒人敢說什麼了。”小宋說完,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湯君赫,嘆了一口氣說,“還從來沒見湯醫生病得這麼嚴重呢。那會兒我們還都開玩笑,說湯醫生其實不是人,是神仙下凡,長得好看,不用睡覺,不會生病,飯也吃得不多,但論文和手術卻比其他幾個新來的醫生做得都多。”她不知道的是,湯君赫不是不肯閒下來,他是害怕閒下來,只有忙得昏天暗地他才無暇沉浸到自己的情緒裡。
湯君赫這一生病,病得驚天動地,到了半夜,高燒還沒完全退下去,又開始乾咳起來。
他之前強撐著不病,身體繃得死死的,生怕鬆一口氣就會垮掉。這下身體機能全都爭先恐後地出了問題,被推去一查,確診了急性肺炎,半夜又是一頓折騰。
楊煊拿著護士送來的酒精棉球,捏著他的手朝他手心上塗抹酒精,也許是因為有些涼,湯君赫的手指往裡蜷縮了一下。
塗完手心,又塗腳心,楊煊握著他細瘦的腳踝,夜色很沉,病房裡關了燈,那處硬幣大小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