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醫院上,想起你媽媽抱著的你,我又坐起來了,說什麼也不打了,醫生在背後罵我,我就擦著眼淚逃了,再後來……就把君赫生下來了。”
“我給君赫起名字,也是因為你,我就想啊,我比不過你媽媽,我兒子可是得爭口氣,不能比你差……我這輩子,什麼也沒做成,活得一塌糊塗,愛情也一塌糊塗,唉,跟你們這些小孩子說這些做什麼……”湯小年說到這裡,嘆了口氣,對著空氣愣神。
“他從來也不比我差。”楊煊開口道。
湯小年回過神,有氣無力地笑了笑說:“是啊,我活了一輩子,也就這個兒子能拿出手。”
湯君赫這時起身,看著明顯體力不支的湯小年,想要扶她躺下:“說得差不多就先休息吧,下次再說。”
“一會兒再休息,你也拿個椅子坐在這兒。”湯小年看著他說。
她語氣堅持,湯君赫這些日子又都順著她,便從病床另一側拿過一張椅子,坐到楊煊旁邊。
湯小年看著楊煊問:“小煊,有沒有交女朋友?”
楊煊說:“沒有。”
湯小年點點頭,絮絮叨叨地說:“君赫也沒有,我前幾年總催他找,他就是不找,女朋友也不找,男朋友也不找。上班對著病人,下班守著那間租的房子,多孤獨啊,生了病也沒人知道。我這病啊,要不是君赫發現得早,還熬不到現在呢。”
湯小年說完,又愣了一會兒。也許是怕自己走後君赫無人可依,也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湯小年伸出那隻枯瘦的插滿針管的手,摸索著去握住楊煊,楊煊也沒躲,就那麼任她握著。
“小煊,你是個好孩子,以前是阿姨對不起你,不該把怨氣撒到你媽媽頭上,也不該跟你一個孩子置氣。你要是願意,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別放在心上,啊?好不好?”
楊煊眉頭微蹙,微垂著眼睛說:“您別這麼說,我也有錯。”
“君赫這個孩子啊,性格太孤僻了,防備心也重,說起來楊成川當時說得也沒錯,好好一個孩子,被我養歪了。他啊,從小到大就依賴過你一個人,小時候從你家裡回來,就跟我說哥哥對他有多好,不但送了他好多東西,還跟他一塊玩,不許別人欺負他。”
湯君赫預料到湯小年接下來要說的話,眼睛連帶著眼角紅了一片。
“小煊,過去的事情我們都不提了,阿姨也不剩幾天活頭了,你就原諒阿姨,以後,君赫就拜託給你了,你們怎麼說也是兄弟,兩個人之後相互照應著,好不好?”
聽到湯小年這樣說,湯君赫的眼淚瞬間就止不住了,淌了滿臉,順著下頜滴到手背上。
楊煊伸出手,握住他的手,用拇指將他手背上的幾滴眼淚擦乾了,對著湯小年,他沒說原諒,也沒說不原諒,只是說:“他是我弟弟,我會照顧好他的。”
“潤城那個房子,你們以後也不去住,過幾天,你們回去把它賣了吧,在燕城買個房子,給君赫也買輛車……”
湯小年倔了一輩子,從沒對誰軟過口,臨到最後為湯君赫破了例。她再說什麼,湯君赫全聽不進去了,眼淚止也止不住,他意識到湯小年是真的要走了,他媽媽這次是真的不要他了。曾經他千方百計地逃離她的關心和管束,現在卻想法設法地不想讓她走。
十年前的湯小年色厲內荏,他為了和楊煊在一起而跟她作對,十年後的湯小年行將就木,卻親手把他交到了楊煊手裡。
他把手從楊煊手心裡抽開,走進衛生間裡,擰開水龍頭,捂著眼睛無聲地哭,又捧著水洗了幾把臉。幾分鐘後走出來,他把口罩戴得很高,遮住了大半張臉,但哭過的眼睛還是紅得厲害。
走出病房,兩人一起坐電梯下樓,湯君赫依湯小年的叮囑送楊煊下樓。
走到住院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