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點了一份拉麵。
“我和你一樣。”湯君赫並沒有開啟選單看。
楊煊將選單轉到自己面前,開啟來翻到後面,點了幾份小食和兩杯飲品。
湯君赫覺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話要說,譬如問他們之間的關係到底算什麼,譬如問楊煊到底有沒有喜歡過自己,譬如問他說帶他走是出於逗弄還是真的,還有他會不會等自己,但這些問題好像在這頓“最後的午餐”上都顯得那麼不合時宜。
繞到嘴邊的問題湧上來又咽下去,最後問出口的並不比其他的那些高明多少:“哥,明年夏天你真的會回來嗎?”
楊煊模稜兩可地說:“大概吧。”
湯君赫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如果這裡永遠都是夏天就好了。”
楊煊笑了笑說:“那就是熱帶了。”
熱氣騰騰的湯麵擺在面前,聞起來香氣撲鼻,湯君赫拿起筷子挑了幾根,又放下了,他抬起頭看著眼前氤氳不清的楊煊:“哥,你會不會怪我?”
他問得沒頭沒腦,但楊煊卻聽懂了。“每個人都有不得不做的選擇,”楊煊淡淡地說,“吃飯吧。”
湯君赫又陷入了渾渾噩噩的狀態,講臺上老師的聲音就在耳邊飄著,可是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千頭萬緒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將他捲入其中,狂亂而殘暴地撕扯著他,他想逃開那個漩渦,可是越掙扎卻陷得越深,漩渦裡撲面而來的水汽灌入他的耳朵、眼睛、鼻子和嘴巴里,無孔不入,讓他窒息般地喘不過氣來。
夜晚,湯小年又來他的房間,她的精神狀態比前幾天好了不少,在湯君赫面前,她絲毫不隱藏自己的想法:“楊煊明天就走了你知道吧?”
湯君赫的目光落在書上,可是他一個字都沒往腦子裡進。
“跟你說話呢,”湯小年伸手揉了一下湯君赫的頭髮,“你怎麼回事,臉色又這麼差。”
“明天我想去送送他。”湯君赫說。
“他下午兩點的飛機呢,你還上課,哪有時間去?”湯小年斬釘截鐵地表達不同意,“再說了,楊成川會去送他,你去有什麼用?你會開車還是能提行李?”
湯君赫低聲道:“他是我哥哥啊。”
湯小年白他一眼:“他算你哪門子的哥,我就你一個孩子,你沒哥哥。”
“媽,”湯君赫的頭埋得很低,髮梢垂落到課本上,“如果我也出國了怎麼辦?”
“你出什麼國?”湯小年將他這句話當做臆想,“大後天你不是就要參加自主招生的複試了嗎?準備得怎麼樣了?”
“不太好,”湯君赫的碎髮在書本上劃出“嚓嚓”的細響,“我不想參加複試了。”
湯小年一驚一乍:“瘋啦,不參加複試你要去街上要飯啊?”她將手放到湯君赫的頭頂,讓他把頭抬起來,“你那是學習還是打瞌睡呢?”
湯君赫抬起頭,眼睛無焦點地看著前面的某個方向:“媽,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啊?”
“你會為了我離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