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危險的話,起碼會弄出一點聲響吧?
楊煊站在剛剛那兩個人站的位置,把一支菸抽完,菸蒂丟到垃圾桶,然後順著酒吧前面那條街,步行回了家。
“怎麼才回來?”湯小年幫湯君赫把書包從肩膀上拿下來。
他不跟楊成川打招呼,楊成川這個市政府三把手自然不會次次拉下臉跟他套近乎——就算是自己的小兒子,也沒必要把姿態放得這樣低。所以在這個家裡,湯君赫跟楊成川有時候就像兩個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湯小年正要幫他脫校服外套,湯君赫攔住了她的動作:“我自己回房脫。”
“在哪脫不一樣。”湯小年跟著他進了房間,幫他把書包放到書桌前的椅子上,“晚上跟同學出去玩了?”
湯君赫揪著自己的校服袖口說:“嗯。”
他想湯小年大概又要嘮叨那些讓他早點回家的話了,已經做好了無視的準備,沒想到湯小年卻說:“剛到新環境,多跟同學接觸接觸挺好,晚上吃飽了沒?吃的什麼?”
湯君赫說:“都是西餐,牛排,薯條,沙拉。”
“吃那些能吃飽?要不再給你下點麵條吃?”
“吃得很飽了。”
湯小年走到他旁邊,彎腰對著他的耳朵低聲問:“楊煊也去了?”
湯君赫抬頭看她一眼,說:“嗯。”
“他今晚不回來了?”湯小年繼續壓低聲音,怕客廳裡的楊成川聽到。
湯君赫說:“不知道。”
“不回來才好。”湯小年說完,揉了揉湯君赫的頭髮,“快點換睡衣,校服脫下來明天給你洗。”
“知道了。”
湯小年走出去後,湯君赫悄悄走到門邊,把門上了鎖,然後坐回床上脫下校服。
他的校服下面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在那截裸露在外的白皙的胳膊上,手腕處的淤青顯得尤為扎眼。
剛剛在樓下的時候,他掀起校服袖口對著昏黃的路燈仔細看了看——果然被捏青了。
湯君赫打小細皮嫩肉,在湯小年的嬌慣下從沒吃過苦,平日裡磕磕碰碰都會在面板上留下印記,更別提周林剛剛用那麼大的手勁鉗住他。
他找出一件長袖的睡衣穿上,遮住手腕上的淤青。
湯小年對他的關心無微不至,如果剛剛在她面前脫下校服外套,她準得大驚小怪,然後緊接著肯定要追問個沒完沒了,湯君赫想。
他不能讓湯小年知道周林還在跟蹤他,所以只能向她撒謊。
湯君赫換好了睡衣,從臥室開門走出去,湯小年坐在沙發上喊他:“過來吃點水果。”
“一會兒吃。”湯君赫應著,進了衛生間。
他開啟水龍頭對著自己的手腕衝著水,然後往手腕的淤青處擠了一大坨洗手液,反覆地揉搓了很多遍,對著水龍頭衝乾淨,然後又擠了一些,一邊揉著手腕一邊想,楊煊會拿那張照片怎麼辦?
如果是給班裡的同學看的話,那也沒什麼——託周林的福,他早就對別人的指指點點免疫了,也從未對所謂的同學情誼抱有什麼過高的期望。這樣一想,好像也沒什麼可怕的。
湯君赫再次把手對著水流衝乾淨,拉開門走到客廳,拿起湯小年給他切好的果盤,坐到沙發角落吃起來。
“多吃點梨,你別不愛吃,”湯小年在他旁邊說,“清火的,別隻吃芒果和草莓,把這些都吃了——”
正說著,大門開了,楊煊推門走了進來。
楊成川回頭看了一眼,說:“還知道回來。”
湯小年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隨即扯出一點笑來招呼楊煊:“小煊回來啦?吃不吃水果?”
楊煊誰也沒理,徑自回了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