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
“它有點怕生。”湯君赫俯下身,將小貓抱起來。
“多大了?”楊煊問。
“不知道,樓下撿到的,四五個月吧。”
“叫什麼?”
“十三。”
“十三,”楊煊重複了一遍,又問,“怎麼會叫這個?”
“十三號那天撿到的,就叫十三了。”湯君赫垂眼看著貓。
“跟你挺有緣的。” 小貓在湯君赫懷裡老實下來,楊煊伸手在它腦袋上摸了兩下,然後說,“那我走了,你早點休息吧。”
湯君赫抬眼看著他。
楊煊忽然笑了笑,意味不明,然後用那隻摸過貓的手揉了揉湯君赫的頭髮,收回手,走到門口,推開門走了出去。
湯君赫站在客廳,看著門合上,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懷裡的貓小聲地叫了一聲,他俯下身將貓放到地面上,看著它跑走了,自己坐到沙發上,頭後仰靠著椅背,看著雪白的天花板愣神。
第八十八章
醉酒後本應倒頭就睡,但湯君赫躺在床上,卻輾轉反側地失眠了。十三倒是睡得很香,雪白的肚皮翻到一側,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躺到半夜,湯君赫從床上起身,把枕著他胳膊熟睡的十三抱到一邊,趿著拖鞋去藥箱裡翻出安眠藥吃了,又拿出其中一個藥盒,翻過來看背面的說明——是之前吃過的抗焦慮藥,已經過期了。
他把過期藥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躺回床上繼續睡下,在安眠藥的作用下,睡意很快浮上來。
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他夢到了一些以前的人和事,周林被車撞死的那聲急厲的剎車聲,等在校門口做毒品交易的小混混,楊成川臨死前盯著他的空茫的眼神,他們就像在水中沉寂許久的海藻,被楊煊的到來一攪動,又全都幽幽地浮了上來,緊緊地纏繞著他,讓他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
次日清晨,湯君赫被鬧鐘叫醒,坐起來,腦袋疼得像是要炸掉。全身很乏,走到衛生間的鏡子前,鏡子裡的人臉色蒼白,眼底泛著烏青,宿醉的痕跡一覽無餘。
他捧著水朝臉上潑,忽地記起昨晚自己也是這樣俯下身洗臉,而楊煊就在門外。清醒之後再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愈發覺得像一場夢。
如今夢醒了,回到現實,想到昨晚腦中出現的想法,又覺得實在荒謬。他哥哥楊煊一向比他成熟,時隔十年,自然不會允許當年的荒謬再次重演。
臨出門前,湯君赫蹲在地上給十三餵食,麥澤又打來電話,調侃著問他昨晚論文寫了沒有。
“只是薛老師要改幾處細節而已。”湯君赫側著頭,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摸了摸十三的腦袋,然後一隻手拿過手機貼著耳朵,站起身來朝外走。
“牛逼,喝成那樣了還不忘改論文,薛老師平時是有多周扒皮啊?”
“你回來試試不就知道了。”湯君赫出了門,反手落鎖。
“那可不成,他已經把我逐出師門了。”麥澤聽到鎖門的聲音,問,“這就去上班?”
湯君赫“嗯”了一聲。
“你哥昨晚沒在你那住啊?”
“沒。”
“哈,感覺你們跟普通的兄弟真是有點不一樣,是你親哥嗎?”
“同父異母,”湯君赫說完,頓了頓又問,“我昨晚叫他‘哥’了嗎?”
“叫了啊,”麥澤有些莫名,隨即笑道,“一開始我還以為你叫我呢,還想著,怎麼突然這麼懂事。”
沒想到湯君赫沒理這句玩笑話,反而沉默下來。
“怎麼了?”麥澤問。
“他聽到了麼?”湯君赫又問。
“這誰知道啊,當時隔得不遠不近的,怎麼了?”
“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