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就高興了。別看他好象十分威嚴的模樣,其實最是慈愛公正不過的。謝氏合族子弟都對他十分信服,老爺更是從小就極敬重他。你們也不需要特地想什麼法子去討他歡心,只要多孝順長輩,做好自己的事,他老人家自會明白你們的心意。”
這話說得太寬泛了,謝慕林覺得不太滿足,便試探地問:“大伯祖父如此慈愛公正,為什麼好象對老太太很惱怒的樣子?老太太又為什麼不樂意家裡人提起宗族呢?”
謝謹之也道:“若僅僅是因為父親兼祧兩房一事,老太太分明也知道,兼祧並非過繼,沒人跟她搶兒子。二老太太既是官宦人家出身,又有人脈,對父親的仕途有所助力,父親與她老人家多親近,分明是好事。可老太太似乎極為忌諱此事,是不是有別的緣故?娘跟我們說說吧,省得我們什麼都不知道,說話時不小心犯了忌諱,不但惹老太太生氣,連大伯祖父都得罪了,那就不好了。”
話說到這份上了,文氏也就不好再隱瞞什麼。她便將過往的一些舊事告知兩個兒女,還特地囑咐他們不要外傳。
謝老太太孃家姓呂,確實如謝澤山所說,是位犯官之女。
她先父呂少卿原在鴻臚寺為官,名為少卿,但官職卻不是少卿——他僅僅是從六品的寺丞罷了。以其同進士的出身來說,他在京城做這樣的官職,不過是龐大低品級官員中的一員,並不起眼,手頭能掌握的權柄也是極小的。然而呂寺丞不甘平凡,他覺得自己至少也要做到少卿之位,才對得起自己的名字。在官場上,象他這樣的小人物有許多,想要平步青雲,最簡單最容易的法子,自然就是從龍之功了。
那是在三十五年前,正值承德末年,承德帝膝下兩子,嫡出的有名份,庶出的有寵愛,奪嫡之爭極為激烈。呂寺丞在兩位皇子中選定了一位最有希望繼承大位的,便跟在上司鴻臚寺卿身後,成為了對方的黨羽,為那位皇子搖旗吶喊。然而,誰也沒想到,那一場奪嫡之爭,最後的結果竟然是兩敗俱傷。兩位皇子互下毒手,雙雙暴斃,他們的黨羽,自然也一同做了輸家。
承德帝又是傷心,又是憤怒,只覺得兩個兒子是被那些一心衝著從龍之功去的小人害死的,便怒而下旨,清查相關人士。呂寺丞既無背景,又無才幹,很快就被丟擲來做了犧牲品,以貪汙瀆職的罪名下了獄,抄家流放,死在路上。家眷也跟著遭了殃,被押送著走上了流放之路。
也是謝老太太走運,她才流放不久,還沒走到半路呢,承德帝駕崩了,新君登基,改元天昌,大赦天下,她與母姐皆在遇赦名單內,方才得以平安歸鄉。
新君天昌帝——也就是先帝,今上的父皇——並非承德帝的親子,而是他胞弟燕王的獨子。這是與他血緣最近的小輩了。承德帝當年也是千辛萬苦才贏得了奪嫡之爭的,不想便宜了過去的競爭對手,因此,哪怕他同母胞弟燕王只有一個兒子,他也要立對方為儲君。不過為了不讓親弟斷嗣,他下旨讓這位親侄兒入繼皇室後,兼祧兩房,開皇家兼祧婚的先河。朝廷也從此修改律法,承認了兼祧婚中平妻的合法地位。
出於種種原因,天昌帝入繼皇家後,另娶了承德帝正宮皇后的親侄女為皇后,同時又承認他在燕王府的世子妃的元配地位,登基後更是一帝雙後,前所未有。只不過燕王府那一位並未遷入宮中長住,所以兩宮相安無事罷了。等到兩宮都有了嫡出的兒子,圍繞著儲君之位又發生了什麼故事,那就是後話了。
謝老太太——當時還年輕的呂氏,隨母親長姐回到老家,生活很是困苦。族人因為受她父親的案子牽連,很是吃了不少苦頭,如今事過境遷,便覺得那些苦頭都是呂氏一家帶來的,明裡暗裡排擠她們,即使知道她們母女過得艱難,也無人伸手相助。
天昌二年,呂氏母親病重,不放心兩個女兒的未來,便苦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