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和也是一樣,從小被打罵到大,一方面他心裡很恨他爸,一方面他又不想他爸真的被抓。
「一種灰暗的情緒。」林元生說,「人生不是非黑即白的,經常是灰色地帶。小和對他爸的情感大概也是這種情況,恨他,卻又無法將他的犯罪事實告知李齊。」
費可點點頭。
「你得找出一點絕望的、灰暗的情緒。」林元生最後總結,「你覺得這最後一場,你應該怎麼表演呢?」
費可猶豫地說:「一開始應該是震驚,他以為李齊快被打死了,接著是難過、傷心……」
明天就要拍了,但其實費可根本不知道怎麼演。
嘴上說著震驚、難過、傷心、絕望,但其實他一點概念都沒有,根本不知道怎麼演。
費可還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從小到大,每一次考試他都胸有成竹。就算是拍《仙華宗門錄》,做好準備之後,他心裡也有底。可拍《浦溪路三十二號》真的拍得太痛苦了,有好多次,他在拍之前完全不知道怎麼演,只能硬著頭皮,遵循本能。
跟陸邢文拍對手戲是相對比較輕鬆的時候,陸邢文演得太好了,他總能輕易被帶入戲。
林元生擺擺手,示意費可不用說了,大概他也清楚費可根本不知道怎麼演。
「你今天回去,聽一點悲傷的、黑暗的音樂,然後呢,想一些不開心的事,越不開心越好。記住那種不開心、難受的感覺,明天現場發揮吧。表演這種東西,跟讀書一樣,需要思考。但是呢,沒有一定實力的演員,在遇到這種需要強烈情感爆發的戲,怎麼思考也沒用。」林元生說得很直白。
夜裡十一點,費可還躺在床上看劇本,已經把每個字,包括人物的動作神情都背下來了。
他明明不理解,但只能用「讀書百遍其義自見」來安慰自己。
他正糾結著,房門被敲響了,陸邢文的聲音響起:「到書房來。」
費可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陸邢文大概跟李莉馨拿的房卡。
費可下床,拿著劇本走到書房。
陸邢文還跟以前一樣,坐在他慣常坐的沙發椅上,正在看劇本。他像個老師一樣,指著對面的椅子,頭也不抬地說:「坐。」
費可坐下了,猶豫了一會問:「這麼晚了,還要讀劇本嗎……」
陸邢文抬頭,看了他一眼,神情平靜:「在這一場戲之前,小和媽媽不見了,他找不到她,很擔心,沒睡好,第二天去找李齊求助。我認為適當不睡覺,有助於表達這種疲累的狀態。」
費可趕緊閉嘴,一下明白陸邢文來指導他了。
雖然心裡清楚陸邢文是為了幫他入戲,才故意不跟他說話,並搬離房間。但他心裡還是有點難受,一直在猜,這是單純為了幫他入戲,還是因為他不聽話,同時也在懲罰他呢?
「你知道明天怎麼入戲嗎?」陸邢文問。
「我、我回來聽了一晚上的音樂,努力回想了一下不開心的事……但是效果好些不太好……」
陸邢文放下劇本:「一個演員,一生當中要飾演無數個角色,這些角色職業不同、性格不同、經歷不同,如果想要靠演員自身同樣的經歷同樣的感悟去飾演這些角色,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脫離演員本身的真實情感,純靠技術去飾演,也是不行的,無法引起觀眾的共情。」
費可努力地聽。
「所以,最聰明的辦法是,選取一些相同的情緒,將之放大,去跟角色感同身受。你演了這麼久的小和,還不清楚小和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陸邢文嚴厲地問。
費可下意識看了看劇本,那上面標註得密密麻麻,都是他對小和這個人物的理解。
「小和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童年大概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