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後的意識只是戚尋一手接過了那個斷裂的鹿角杖的杖頭——
在那裡面存放的正是十香軟筋散的解藥。
另一手將倚天劍從他的胸膛裡抽了出來。
戚尋抽劍而回,以劍身拍開了鹿杖客的屍體,將倚天劍橫在了隨後一步踏上環廊的範遙的脖頸上。
「光明右使臥底汝陽王府多年,此刻出手相助暴露身份,竟然也
不怕我是與明教敵對之人嗎?」
趙敏聞言都愣了愣。
先前的交手被重重月白之色所遮擋,分出勝負又太快,她根本沒能看出玄冥二老是如何輸掉的,又是如何身死的。
只看到戚尋的手中此刻彷彿變魔術一般,握上了倚天劍。
要不是她此刻不能開口,便該問問,在汝陽王府中勤勤懇懇打工了十多年的苦大師為何要做出這樣的舉動。
而當她反應過來戚尋所說的光明右使範遙六字後,又已然有了解釋。
「閣下好眼力。」
多年間不曾開口,讓他的嗓音變得格外嘶啞,卻依然不改這位光明右使的風骨。
戚尋一向敬佩能人,也敬佩狠人。
比起明教中為教主之位內鬥的,範遙這種情傷之後投身事業,為明教甘願毀容損傷的,顯然值得她尊重。
戚尋將藏了十香軟筋散解藥的鹿角朝著範遙丟了過去。「我看範右使還是儘快入塔救人吧,否則難保你站在這個位置不被當成個靶子。」
底下的弓箭手一時半刻之間沒反應過來玄冥二老的身死,現在看到戚尋和範遙沒打起來,卻怎麼也該知道不對勁了。
範遙若是還站在這麼個背對弓箭手的位置上,可難保突然一支箭射過來。
他當即意識到現在並不是問戚尋,為何會知道他的身份的時候,而是該儘快讓塔中之人服下解藥,調息恢復內力一道殺出去的時候。
範遙本就不是拘泥之人,在戚尋收劍的一瞬便搶入了迴廊之中,從先前烏旺阿普走出的門內鑽了進去,正是擔負起了將十香軟筋散解藥分發出去的責任。
戚尋幹了大頭的活,他們明教其他人沒到,現在他就得負擔起這個責任。
他當先去找的就是武當。
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之時,哪個門派對明教的偏見最小,範遙跟著趙敏在高處看得清楚,而教主又是武當張翠山之後,憑著這份情面也足以在武當這裡有些情分可言。
果然不太意外的是,當範遙提及自己是提張教主送來解藥的時候,宋遠橋並沒有猶豫服下範遙送來的藥。
若他當真是蒙古韃子派來送毒藥的,他吃下去正好不必拖累武當。
而若是範遙當真是明教派來的,他相信無忌並不會害他。
在服下解藥後不久,宋遠橋便感到,體內被封鎖已久的內力有了重新聚集的跡象。
他並沒著急調息,而是深知範遙送藥不容易,乾脆自己跟著一道去送解藥,直到分發完畢才重新與武當眾人會合。
此時已經恢復了氣力的宋青書攙扶上了他,一道朝外走去。
趙敏和王保保依然落在敵寇的手中,鹿杖客和鶴筆翁兩人折在了戚尋的手裡,明明應該跟他們是一方的苦頭陀忽然成了敵方的臥底,這三個訊息足以讓此刻身在塔下的烏旺阿普陷入兩難的境地。
他也只能讓塔下的弓箭手都指向了戚尋的方向。
可她此時已經收起了倚天劍,收起了那些穿梭的長綾,一手握著一個人質按在塔上欄杆前,這兩個身份地位足夠尊貴的擋箭牌讓誰都不敢做出異動之舉。
他只能讓人儘快趕去汝陽王府報信反賊在此。
他師父都死了,他可一點都沒這個把握能夠做此地的指揮主事之人